屋子裡只剩下寥寥數人。

李清懿看著地上被剪斷的抹額,正想撿起來看看,林氏便走上前,撿起那抹額看了一眼,順手仍在了一旁的炭盆之中!

火苗呼啦一下將布料吞沒,很快就將其燒成了灰。

林氏唇角一勾,吩咐道:「將地上殘存的硃砂打掃乾淨,免得對老夫人不利。」

李清懿緩緩放下抬起的腳,這個林氏,還真是不留一絲破綻!

「咕,咕——」

陰雲蔽月,暗夜中忽然傳來貓頭鷹低啞的咕咕聲,李清懿猶如被人從上至下灌入無數冷意,寒毛根根乍起。

站在林氏身後的凝露雙腿一軟,直接跪坐在地,林氏柳眉含怒:「小蹄子幹什麼!怎的如此沒規矩!」

凝露跪坐在地,將頭低低伏在地上,嚇得幾乎哭了出來,「夫人,凝露知錯了,實在是鴞鳥叫聲不詳,這才……」

林氏聞言默了默,才問道:「不詳?」

凝露惶恐道:「奴婢聽老人們說過,鴞鳥會聞到將死之人身上的氣味,並且會飛到窗前看著,若是看清了那人相貌,就要帶走人命……」

眾人聞言,都下意識的朝魏老夫人看去,濃芍趕緊將榻上的紗簾落下,擋住了老婦人的身體。

懸掛在廊前簷下的燈光在風雪中不斷飄搖,被重新換上的蠟燭發出幽暗昏黃的光,屋內僅有的幾個人,全都在這樣的光線下失了輪廓,模糊成一團。

唯有坐在燭臺近處的林氏,依然眉目清亮:「你渾說什麼!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豈是一個什麼鴞鳥能帶走的?」

「是……是奴婢多嘴……」凝露退到一旁,隱沒到黑暗的角落中。

元衡郡主將鶴延堂裡裡外外的事情分派好,時辰已經不早,林氏說道:「郡主忙於中饋,不如先回去歇息,我是個閒人,今夜我來守著老夫人,若有事,再讓人去知會大伯兄和郡主。」

林氏自從「病了」,就將手裡的中饋都交了出去,現在只有郭氏手裡還有部分中饋,其餘都歸元衡郡主統管。

元衡郡主聞言點頭,「,我讓秦嬤嬤留在這裡幫你照應著。」

林氏知道元衡郡主是要留個自己人,笑道:「秦嬤嬤辦事穩妥,她能留下再好不過,郡主放心回去歇息便是。」

元衡郡主離開,林氏走到院子迴廊中透氣。

夜色聚攏,彎月嵌在雲間不斷移動,如同隨水逐波一般。

她眼望著濯香院的方向,露出一絲獰笑。

一旁的凝露小臉煞白,緊張的手心冒汗。

林氏瞥見她的模樣,揚起的眉梢緩緩落下來,面色變得冷沉,看著凝露低聲斥道:「沒用的東西!你若敢在人前露出這副形容,我就讓你也下去陪溫氏!」

凝露一個囉嗦,「是,是……」

佩蘭院。

趙媽媽和東菱正在低聲說話。

東菱遲疑道:「夫人之前不是說,不能對三夫人動手,怎麼今日還要用蠟燭將她牽扯進來?莫不是改了主意?」

趙媽媽搖頭:「不是要對三夫人動手。」

「那是?」

趙媽媽將聲音又壓低了幾分,「老夫人中了毒,三夫人又沾惹上了嫌疑,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們身上……」

東菱瞪大了眼睛,「原來夫人是要……」聲東擊西。

趙媽媽眉眼低垂,看著茶盞中飄搖不定的翠綠嫩芽說道:「如今情勢所迫,夫人幾乎被逼到絕路,咱們做奴婢的,自然遵從主子的意願,全力助夫人度過難關。」

東菱點頭,「既然夫人做了決定,咱們當然要幫夫人成事,夫人好,咱們才能好。」

二人對視一眼,各自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