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說白了也就是心疼我,擔心我,摸著了這個,還怕哄不好?當然很快就被我擺平了。

只是王佳佳,卻不能用同樣的戰術,畢竟兒子可以對母親撒嬌,哪有一個大男人對著女孩子使這一招的?

“江湖哥,你慢點兒吃。”王佳佳見我狼吞虎嚥,不容我說話,就已經心疼了。

我放下碗,摸了把滿嘴的油,十分愜意:“太好吃了!”

王佳佳掏出帕子給我擦擦嘴:“也就是在後廚收了些剩飯剩菜隨意煮了煮。江湖哥,我們還要在這兒住幾天?等回家了,我再好好給你做些好吃的。”

住幾天?這問題真是難到我了。在沒找出襄主之前,我實在不知道他會對我的家人做出什麼事來。在這裡至少還有福伯他們關照著,總比在家好。

和阿五躺在一間屋子裡,他迷迷糊糊說著聽不清楚的夢話,時而還伴著愉快的笑聲,不知是不是夢到了成親的美事。

我還是不太習慣和別人擠在一張床上,而且還是個男人,可是,若是再開一間房,又得一百文錢,這麼想想,也就忍了吧。昨晚的門板實在是硌得慌,這床雖然並不寬敞,可是至少墊的厚實,兩人擠著也暖和,只希望他做夢也就罷了,可別把我當成了新娘。

襄主,雷刺史,黃掌櫃……

哎,越理越亂!李江湖啊李江湖,你說,你這是幹什麼?你也就是一個賣豆腐的窮小子,何時輪到你操這些心了?

小穆!你可是欽差啊!這些天你到底跑哪兒去了?這些可都是本該你操心的事啊!

什麼世道嘛?

好不容量易熬到了天麻麻亮,我趁街上人少,飛跑去了刺史府。東院,小穆還是不在。

“李江湖?你要找欽差嗎。”

我聽有人問,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卻是秦勇。

“哦,秦捕頭。早!”

“我昨夜當值,剛被曹化換下來。”

“不知……額……昨夜裡可有收穫?”

我小心問道,不過看他的表情應該知道又是計劃落空了。襄主說,知道他們故意宣稱林晟未死,是想設計誘捕,怎還會上鉤?

果然秦勇失望地搖搖頭:“沒有任何動靜,不知是他們認定了林晟醒不過來,還是知道我們有埋伏,所以沒有動手。”

“哦,欽差……還沒回來呢?”

“沒有。昨晚武長史建議孟司馬給夷陵去封信,可是孟司馬卻懷疑欽差根本就不在夷陵。”

我真是糊塗了:“那他在哪兒?”

“孟司馬說,他有可能就在襄州城,看我們唱戲呢。”

“啊?看戲?”我有些哭笑不得:“這有什麼好看的?”

秦勇苦笑道:“看我們抓賊啊!欽差曾給我們說過,他不可能在襄州當一輩子欽差,等到三月就走了。到時候襄州的一切還得靠我們,因為我們才是襄州的主人!”

“這……這都出這麼大的事了,他……”我簡直是無語了,我真是沒見過有誰像他這麼當官的。

“好了,快去吧,孟司馬正讓我去找你哩。我得回家了。”秦勇朝正門指了指,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哦,對了,以前若是我娘對你們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還望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哦,祝大娘……還好嗎?”

“除了說話不利索,其他都挺好的,大姨母每天都過來陪她解悶。”

“哦,那就好。”

我也不會安慰人,等我傻笑一通,秦勇已走得老遠了。他口中的大姨母,指的應該是他表兄龍雨寒的母親,記得以前暖心行刺欽差受傷,送到她家去治傷時見過,倒是個特別善良的婦人。

秦勇,應該也是個善良的人,雖然長相普通,可是老實本分,性格開朗,要不然穆娘子曾經也不會喜歡上他。

我以前去江湖客棧送豆腐時他正和穆娘子相好,家裡建房子,住在客棧,有幾次碰到他,他都會主動給我讓路,有時還會搭把手,幫我卸下木桶……

哎,可惜了,被他母親一通攪和,不但和穆娘子分了,原本還能當官的希望也破滅了,如今連性格也變得孤僻了。

我感嘆一番,由官差帶著來到了孟司馬的書房裡。孟司馬正在寫字,不,應該叫練字才對。只見他正聚精會神臨摹著一幅字,淡淡的墨香傳來,沁人心脾。

松煙墨!

我忍不住走近了些,剛看上一眼,差點兒念出聲來———“寧靜致遠”!

待看到蓋的章,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錯,這幅字我太熟悉了,福伯原本還想把它賣給我,結果卻被一個灰色短布衫的漢子果斷地用一兩銀子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