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算走了!”蘇小呂端起粥吃了一大口,到我桌前坐下:“這個楊墨生,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你覺得他真是細作嗎?”

我喝完最後一口湯:“像,又不像。”

“怎麼說?”

我搖搖頭:“我哪兒知道?還不是全聽小穆吩咐。他算準會有細作租我家的房子,剛好宋二哥就領著楊墨生來了。你說,他不是細作,誰才是?”

“呵,你這叫什麼推論?”

我搬了一箱豆腐去了後廚,在牆角方老伯說書的地方把桌子擺好,擺上剩下的豆腐和兩桶豆花,碗和勺子也都準備就緒了。

阿五過來朝外努努嘴:“江湖,你們去忙正事吧。這些放著我順帶著幫你賣了。”

我一愣:“忙什麼正事?”

“哦,你瞧我,一肚子話都快憋忘記了。”蘇小呂一拍腦袋:“走吧,小穆說了,今天把咱們天眼密探的主要人物都集合起來,大家互相認識一番,以便於今日相互配合。”

我瞟了一眼空蕩蕩的客堂:“集合?現在?”

“嗯,穆娘子選夫那天小穆就出了通知了,由我和劉家寶負責傳達訊息。

這幾天我沒見你來賣豆腐,聽五哥說是因為大娘受了傷。本來,我是準備去你家傳信,順道探望一下大娘的,可是卻發現有人在暗中盯著你,所以只好一直拖著。

我算了一下,今天剛好半個月,大娘也基本痊癒,你也要開始做事了,所以早早地來這裡看看。沒想到還真被我算著了。”

“去哪兒?”我四處看看,不知盯著我的人是否還在。

“去我家啊。”蘇小呂滿臉得意。

我一驚:“你家?那間破廟!”

“嗯,那可是襄州城最安靜的地方了,不會有人打擾。我在前面街角等你,你從客棧後門出去吧。”

阿五到門口看看:“沒錯,從後門走吧。不知道盯梢的還在不在,還是小心為妙。”

我按他們說的,從後門悄悄出去,只見雪更密了,街上行人寥寥,萬般寂靜。與蘇小呂碰了面,一起跑到他棲身的破廟,地面都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眼前的破廟似乎也有些變化,門楣的牌子拆了,連廟門也換了。推開院門,幾間青瓦土胚房在雪花中如夢如幻。

“呵呵,幫你家蓋了新房後,我尋思著我這家也實在是太破了,所以也找穆娘子借了點兒錢,把幾面要倒的牆重新修葺了一番,蓋了瓦,讓孩子們也能住得安心點兒。”

聽蘇小呂如此說,我心中感到無比愧疚。對於他這個朋友,一直以來,我的關心實在是太少了。他顧及著幫我家蓋新房,而我,卻沒想過去改善他和他那群孩子的生活,只知道他每晚都會去江湖客棧打包剩菜剩飯,偶爾還去挨家挨戶收集人家的舊衣裳,就以為他們都衣食無憂了。

蘇小呂卻大大咧咧朝前走著,對飛奔出來相迎的孩子們左摟右抱著,一片祥和。

“好了,你們兩個大些,聽話,帶著弟弟妹妹們在房裡烤火去,我和一些朋友在佛堂有要事商量。聽到了沒?”

“嗯,好。”

見孩子們回了房,蘇小呂領我來到佛堂,裡面的廳倒是很大,三尊佛像屹立在前,周身的漆早已脫落,蛛絲環繞,早已分辨不出是哪路神仙。佛前香案早已不知去向,香爐斜傾在地,一隻老鼠鑽出來看了我們一眼,逃得沒了蹤跡。

“我還是大致收拾了一下的,小穆說這裡不要大動,就要保留出是破廟的場景來,所以這幾面牆就沒修,呵呵。我怕漏風凍著你們,昨天找稻草堵上了。江湖兄弟,你覺得怎樣?要不我們在這中間升盆火?”

“我幫你。”

我們找來一個鐵鍋擺在佛堂中間,又抱來了一些柴點著了,屋裡瞬間暖和了起來,連光線也亮了幾分。

“這雪可真大,先生,快,這邊!”

聽聲音耳熟,我迎上去一看,原來是悅來酒樓的少東家劉家寶,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跨進屋來。隨後跟著的是孫辰賢,扶著福伯一併進屋。再之後是個布衣書生,看著也有些眼熟。

“喲,江湖哥,蘇小賊,你們可真早!”劉家寶嘴裡哈著熱氣,滿臉興奮。

“哦,早。”我笑笑:“福伯,我聽五哥說你還睡著,沒想到你也來了。”

“呵呵,欽差吩咐,哪敢不來。準備叫上你一路的,可是又怕人太多,引人注意。”福伯說道,胖乎乎的臉上堆滿了笑。

書生向前一步,行了個禮:“在下向文博,乃襄州書院的教書先生……”

“哦,他是我的副隊長,學富五車,才高八斗!”蘇小呂打斷他的話,朝我炫耀起來。

“哪裡哪裡,蘇兄謬讚,我只是個落榜書生罷了,守著書院,教教書,混口飯吃。”向文博謙虛道。

原來他就是向文博,我笑笑:“早就聽劉家寶提到過先生,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