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和王同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兩人身上的官味很濃,要問宋援朝是怎麼看出來的,當然是因為經驗了。

前世的時候宋援朝是電信部門的中層幹部,平常接待上級領導和地方上的領導的工作沒少幹,再加上滬海的級別原本就高,見的大領導多了,自然而然就有了經驗。

再加上姜老的穿著雖然看起來和普通老人差不多,可身上的那種久居人上的氣質和舉止卻是很明顯的。而那位王同志就更容易分辨了,從他陪同姜老身邊熟練的端茶倒水的舉動來看,這位王同志恐怕是姜老的秘書或者下屬。

此外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們所在的位置,這可是軟臥包廂。

如果沒點身份哪裡能搞到軟臥包廂的車票?宋援朝雖然心裡確定了對方官員的身份,卻羊作不知,畢竟出門在外有些事能少打聽就少打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的包廂四個床鋪,但最終就只有他們三人,另外一個鋪直到火車緩緩開出站臺依舊沒有人來。

這也是正常的,軟臥包廂通常不會客滿,像宋援朝所在的包廂進了三個人已經算多了,一般來說只有兩個甚至一個人的也不是沒有,畢竟這個時代軟臥不是人人能坐的。

宋援朝的鋪位在靠窗的左邊,靠窗的右邊是姜老和王同志的鋪位,原本宋援朝來的時候姜老和王同志都坐在靠窗的床鋪這,等宋援朝一到原本坐在宋援朝床鋪上的王同志主動讓出了位置,轉而坐到了姜老身邊。

整理了下行李,宋援朝拿著水杯去車廂連線處接了杯熱水,回來後向姜老和王同志點點頭,然後在自己的床鋪坐下,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看了沒一會兒,對面抽菸的姜老突然問了一句:“小宋,你在大學學的是政治?”

宋援朝一愣,接著就明白過來姜老所指,他笑著放下手裡的書道:“我讀的是經濟,不過經濟學許多方面和政治不分家,所以這類書也是必修的。”

姜老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宋援朝在看政治類書籍呢,原來如此。

就著這個話題兩人聊了起來,先是聊宋援朝在學校裡的那些課程什麼的,接著就漸漸說到了政治和經濟的聯絡,隨後又慢慢提起了目前改革開放。

雖然改革開放早在前年的時候就已經提出,但是真正實施卻是從去年開始。尤其是去年國慶節之後,國家放開了個體經濟的限制,使得整個市場從原來的一潭死水開始活了起來。

現在,國內的經濟已經開始啟動,各行各業無不煥發新生。尤其是沿海地區的更是如此,相比滯後的內陸地區,農場包產到戶已經在許多地方落實,而沿海各大城市更是每天都日新月異地發生變化。

“這次來燕京和上回完全不同,燕京城裡比以往熱鬧了許多,市面上的商品也比幾年前更豐富了不少,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呀。”姜老不由得感慨道。

“您說的沒錯,除了這些外燕京城裡還出現了許多新鮮玩意。”王同志在一旁插了句話。

原本這句話是附和,可姜老一聽臉色有些沉了下來:“那些東西就不用說了,都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糟粕。好好的褲子弄這麼大的褲管,還有那些墨鏡,花裡胡哨的襯衣,對了!還有錄音機,都放的是些什麼靡靡之音!”

對於姜老的這番評論宋援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姜老這人一看就是那種原則性很強的老同志,像他這樣的老同志對於新鮮事物的排斥是很自然的。

實際上同樣如此,八十年代初,當喇叭褲、花襯衣、牛仔褲牛仔服還有麥克鏡、四喇叭錄音機大肆流行開始後,社會上對於這些由資本主義社會傳來的糟粕批判的聲音不少。

這些東西在年輕人的眼裡是新潮和流行的代名詞,可在許多有傳統觀念的人眼裡不僅是糟粕,更是毒害青年的垃圾。

這兩種不同的觀點和看法在當時引起了強烈的碰撞,從而也帶來了許多矛盾。由此而產生的激烈辯論和問題一直持續了好幾年,直到八十年代後期這才因為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形成的思想上的變化慢慢被大多數人所接受。

姜老的觀點代表著不少人的看法,屬於“保守派”的一類。但對於姜老的看法,宋援朝卻不做任何評論,因為他知道這樣的討論是毫無意義的,時間才會證明一切,何況他和姜老只是萍水相逢,更不便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