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吳下阿蒙（下）

如果是後世有了特定形態的大長老，王庭太一不會對付得如此艱難。

現在，他以空間名的崩碎完成了對天道的損傷，只是這麼做頗有傷敵先傷己的意味，只因這個空間本身除了神通的顯化，還有他自身意志的禁錮，否則也無法將天道的分身封鎖。

因此，那道模糊身影出現淡化的時候，王庭太一的嘴角也因此有血跡，只是這種傷勢對他來說頃刻癒合，就好像天道的分身也在很快又一次恢復。

剛才的一切更像一種挑釁，這種挑釁是對他自認為一種權威的蔑視，因此秘境空間裡忽起了激怒似的種種異象。

李塵一語道破天道會這樣的原因，「他想要殺死王庭太一，就必須觸犯規則，只是他一旦觸犯規則就必定會有極嚴重的後果，他顯然現在無法承受這種後果，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憤怒。」

他的這番話並不是傳音，因此更像故意說給頭頂那雙眼睛的主人去聽。

那雙眼睛一直都是漠然的，毫無波動的平靜和冷血，但是現在，它的瞳孔裡恰似雪山出現了一絲微小的崩塌，而這種崩塌很快引發大規模的雪崩，這種崩塌從瞳孔裡的表現就成了黑色斑點的蔓延和滲透。

於是將他們圈禁的秘境空間開始晃動，這種晃動引發了整個空間的迅速崩塌和癒合，只有空間壁障好似瓷片兒一樣的飛舞，在旋轉裡掀起似乎能毀滅一切的罡風，它們迅速落向這片空間裡僅有的四個生人。

這些碎片不僅是自身的鋒利，它們極薄且極堅硬，恰似將山峰一樣厚重的鋼板壓縮成紙片狀，它們反射了從虛空之外傳來的陽光，且經過摺疊形成劍鋒是的虹光，這些虹光在碎片的旋轉中不斷穿梭，最後的落點大多是王庭太一。

王庭太一面對的壓力驟然變大，但他的神色忽然輕鬆起來甚至是喜悅，因為他今天才真切感受到了來自對面的情緒。

王庭太一從這些接連不斷穿梭的碎片和頭頂招搖末世一般的場面裡，他似乎聽到了這樣一句話，「你不過是我這些年來刻意放過去的一條狗，現在憑什麼能這樣站在我面前？」

這樣站在面前的意思，其實就是，終於能活得像一個人。

於是，此時此刻，就在這個被無數陰雲籠罩的秘境裡，王庭太一忽然覺得籠罩在頭頂的霧靄好像散了。

這就是，李塵所說的，這位君王的執念和心魔。

王庭太一低頭看向李塵等人，大聲笑道：「各位，何不併肩共戰？」

至此，李塵笑聲如從地面起的悶雷，驅散空間千里的陰雲，揮劍斷了那些蜿蜒的電光長河，再現了鯤鵬的秘術，融入虛空驅散了空間壁障的碎片。

玄立笑道：‘區區分身，你們二位已經足夠了。

話雖然這麼說，他具象了千丈的法身，雙手捏印，抬手便幻化成了天幕，將眾人頭頂的那雙眼睛遮蔽了。寂寞

轟隆！

又不知是誰在無能狂怒。

······

······

這一日，就連許多八境都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有幾人挑釁了籠罩在上界所有人頭頂的那一位，其中一個人似乎就是王庭的君王。

悶雷的咆哮持續了十二個時辰，不是區域性的天氣，而是整個上界都能共鳴的天變。

等到王庭太一等人回到王庭，饕餮等人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過來，瞥一眼李塵等人，雖不知這幾位的真實身份，但也明白他們的境界都不是自己能夠比較甚至想象，暗暗猜測或許是自家君王早就準備好的後手，直到如今末法開啟才亮劍，一時對自家君王更加敬重，詢問道：「您各位去做了什麼？可有什麼需要我們準備的？」

王庭太一喜不自禁，只說不必有什麼準備，末法之時，有一腔孤勇已是最好的準備。.

等到饕餮離去，王庭太一對李塵歉意道：「殿下，先前我甩脫你們進行融合，並非有意，只是我十分明白，一旦你們知道我的計劃，一定會跟隨並相助，只是我不願意。」

李塵這時候已經明白了王庭太一的心境，但他仍舊靜靜聽王庭太一一句句出口。

「殿下十分明白，我自當年一戰後便有心魔，這不僅是我的恥辱，也是太古的恥辱，且這種恥辱只能靠我自身，我絕不願靠著殿下和各位的幫助。」

紅雪動容，不久前對王庭太一的微詞已消失殆盡。

她們都是一樣驕傲的人，對一個驕傲的人來說，勝負是兵家常事，但是沒有狹路相逢再次出手的勇氣才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