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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塵真正需要的幫手,只能是修道者,而李塵半年多走在各地,竟沒有找到一個人可以修道,本身所想的是自此罷休,卻沒有想到蝶舞恰恰在此刻找來,李塵即可便感受到蝶舞體內可以修成氣海,無論資質怎樣,只要進入涅體,便能幫自己在世間做許多事。

李塵並不如何願意找一個女人幫手,只因見識到蝶舞並不如普通女人般心軟如糯米,反而比一般男子都要冷漠,所以最終決定讓蝶舞幫自己,最重要的是蝶舞做的飯雖不如何美味,卻多出一種讓自己留戀的味道,那是自己不曾感受過的。

蝶舞覺得自己雖然入了風雨閣,但卻是什麼都幫不到李塵的,心頭也有幾分疑惑,終於有一日開口問了:“我當初說過,自此命便是閣主的,而我自知除了做飯之外是什麼都做不了的,希望閣主教我武藝。”

李塵笑看著他道:“我不會武藝。”

蝶舞說道:“蝶舞習武之後也定不會對閣主二心,請閣主放心。”

李塵笑道:“你想得太多了,武藝我是真的不會,你曾見我一劍斷了幾十人的手臂,你見過這般奇妙的武藝麼?”

蝶舞仔細回想那日李塵的風姿,確實如此,應道:“我雖然在閣內時間不長,但也見過很多人練武,確實不及閣主的出手迅疾玄妙。”

李塵說道:“其實你即便今日不說我也打算要和你說這件事。其實我習的並不是武藝,我修的是道行。”

“道行?那豈不是仙家麼?”

“仙家倒是算不得,即便是仙家,也不過是一群厲害些的人。我問你,你願不願意修道?”

蝶舞嫣然一笑:“能多幫閣主些,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修道這件事,想來修道不是每個人就可以做的事情吧。”

李塵看著她的一雙眼睛竟不自覺的有些恍惚,心知不能再看,轉而看向別處,“修道當然不可能是每個人都可以的,否則世間早已經亂了,但是你偏偏可以。”

蝶舞看著李塵不願意再看他,不知想到什麼,黯然道:“但願修道之後可以多幫閣主一些。”

李塵感受到蝶舞聲音裡有些失落,心頭微軟,看著她說道:“你這麼聰明,修道當然是手到拈來。還有,以後你千萬不可時時叫我閣主,我不過是暫時借用一下,最多是個代理閣主而已。”

“我知道,以公子的本事,想要風雨閣豈不是小事,可是公子卻看不起閣主這樣一個位子,是麼?”

李塵卻說道:“我確實看不起這樣一個位子。”

蝶舞沒有想到李塵竟然真的這麼答應,而且居然沒有臉紅,心想:“公子的臉皮才是他身上最無懈可擊的地方吧。”

蝶舞自從進入風雨閣後無論對誰都不過一副淡漠的模樣,唯有對李塵才偶爾顯露出一些溫柔可人的一面,然而蝶舞的情緒並不穩定,偶爾硬生生要自己裝出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只因為害怕再受到傷害。在她的心裡,即便對李塵,也無意間上了一道枷鎖。

人心底的脆弱面,往往在人與人之間隔起一道牆。

李塵當初修道不過初初感受到天地元氣,便在雨中聽錘聲破境,雖成就了修行界中一個神話,卻連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入道,李塵想要幫助蝶舞入道,只有去找瞎子。

瞎子就在渭城。

瞎子這時候還在渭城,下一刻卻已經不在渭城,已經走在南海。

瞎子知道很多事情,這其中包括李塵偶爾的心意,比如此刻的心意。

瞎子站在南海,看著天空,“你好不容易躲過一劫,現在又找那個女人來,並且想要讓她修道,你是不是不想再活了?真是無知者無畏。”

過了許久,瞎子突然又一笑,“你既然生而知之,並且身上有許多我不知道或許連它都不知道的秘密,你應該也感覺得到那個女孩和你的牽連,但是你既然不怕,我又為什麼要怕?我躲了那麼多年,就是在等你,現在你已經出現了,我又為什麼還要躲?”

渭城,李塵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瞎子,疑惑道:“你剛才為什麼不在?”

瞎子說道:“現在在不就行了麼?”

李塵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你應該知道我並不如你當初以為的那麼簡單。”

瞎子說道:“越複雜才越好玩,這是我從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明白的道理,你這個年輕人怎麼這都不懂?”

李塵眸子裡突然迸發出一種奇異的目光,“我當然年輕,我當然不怕,我當然有信心和任何人,任何神鬼妖魔鬥一鬥,可是你歲數已經不小了。”

瞎子煩躁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老了?”

李塵說道:“你畢竟已經躲了那麼多年。”

瞎子說道:“就因為躲了那麼多年我才不願意再躲。”

李塵說道:“可是你有多大的信心?”

瞎子雖是瞎子,聽到這句話後白色的眼睛閃爍著複雜的目光。

李塵問:“當年沒有躲之前有多少把握?”

瞎子笑道:“當然是十成的把握。”

李塵說:“所以我說你老了。”

年輕人往往有無限的勇氣對待任何危險,只因為他們的一顆心堅毅並且稜角分明,當一個人的稜角漸漸被磨平,這個人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