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雪忽然發現了另一件事,一個人能在極順遂的生活裡活出悲慘的自己,也有人能在極悲慘的生活裡走出極樂觀的人格。

她忽然有些理解佛門一直說什麼本我即世界的道理,只是這種道理未免太過於虛幻,好像教一個人捨棄自己在世上捆綁的一切,這是何其荒唐的事情。

只是就好像剛才這一對兒青梅竹馬說的話,從佛門的話來說又實在很有禪意。

只因紅雪想了一下,倘若把姑娘換成自己,是絕不會滿意於當下的:一個人活著如果不能瞧瞧更高地方的風景,不能進入八境甚至更高,那活著有什麼意思呢?

但她忽然又想到一句話:朝聞道,夕死可矣。

對曾經的她來說,如果這一生能體悟世上修行的最高境界,哪怕一天,一個瞬間死去,也是值得的。

那麼,自己和這個小姑娘,又有什麼區別呢?

唯一的區別,可能只是追求不一樣罷了。

她不由再想起這樣一句話,“一個人活著本身是毫無意義的,就好像花兒必須開花,好像光明和陰影的共生,一切都只是客觀規律。在這種情況下,每個人都必須給自己找到一束光,那束光本來也毫無意義,但是,從這個人開始追求某一束光,就是意義的開始。”

只是這些聽起來濟很有道理的話,或許在某個瞬間能給人極大的幫助和鼓舞,近似於一個鼓風機,在某個時刻能以特定的介面給人鼓足了氣,只是人生來就千瘡百孔,這種在瞬間完成的勇氣,又會在很快的時間裡消耗殆盡。

所以,人就像什麼呢?就像一個需要隨時鼓勁的氣球,透過外部力量完成的勇氣,往往在極短的時間裡會全部洩露,因此那些強大的人都能做到什麼?

勇氣自生,或許才是人這一生需要完成的課題?

紅雪有些迷茫,她忽然發現,以自己幾十萬年的經歷,竟也無法做到真正的懂事,剛才那一刻悟出大的所謂道理,很快被她自己摒棄了。

只因為她忽然覺得,隨隨便便給人生定義所謂要完成的課題,那麼人這一生要做的事情,未免太多了。

有些典籍說:和生活和解,是人這一生的課題。

有些典籍說:和自己的情和解,是人這一生的課題。

有些典籍說:尋找原生家庭的缺陷,是人這一生的課題。

有些典籍說:尋找本我本心需要的真正意義,是人這一生的課題。

你瞧人這一生,好像什麼都沒有做過,一直都在上課,只是如果每個人最終都將需要在生活裡完成這些,那麼每個人的不同又在哪裡?

她想:人們常常說,智慧是神靈給某些生靈的最大恩賜,因為有了智慧以後,生靈才開始追尋意義,才不會渾渾噩噩活著。只是這些日子以來所見的每一個普通人,其實都不過是同一個人經歷了無數次輪迴,生活本質沒有什麼不同,十有九悲,命途多舛,這些詞兒几几乎可以放在每個普通人的身上,極少有人真正活出自己的所謂意義。

因此,許多人會因為思考所謂的意義而痛苦,甚至結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