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李塵所接受的資訊是過去在上界幾十年的總和。

從太古王庭,到太古最終滅絕的真正原因,以及眼下大長老來到這裡,說出自己是天生神靈的秘密。

無論多麼聰明的人都總有犯糊塗的時候,又或者寧願犯糊塗。

就好像一些人總是叫囂著:我這一生絕對不會因為男女感情做傻事。

這樣的人最後總會在這反面吃虧。

李塵和大長老時隔多年的敘舊,在他心裡是跨越了生死,跨越了兩個世界,跨越了數十年的時間和對至親的思念才走再次見面。

所以,他拋棄了所有的懷疑。

李塵帶著大長老和眾人見面,從鐵匠等人,到留在山上的鄒星蘭,最後是盧翰一眾。

鐵匠看到大長老時感慨,“你這位長輩的境界不俗啊。”

鄒星蘭也說:“至少比我要強。”

盧翰並未在李塵面前表露自己的想法,他深知李塵對眼前老人的敬重,笑著錘他胸膛一拳道:“不論如何,今日能再見至親,這是極好的事情,不妨在山上開一大宴。”

小七也應聲,“本該如此!”

這一日。

燈火連營,從山腳到山頂,數十個山頭,光芒照亮了千里,風做了簫,聲音之婉轉柔和好像合音,樹成了琴,被撥弄成了曲子,還有地上的草,一排排倒過去像極了雀躍的呼喊。

燈光下,宴會的熱鬧從頭吵到尾,山腳下那些最底層的弟子也有幸加入,穿梭在各色的聚靈陣和美食中間流連,其中有個年輕和尚安安靜靜,他在這裡並不被當做異類,因為隕墨山莊向來不排斥你曾經是其他宗門的弟子,口號只有一個:來了就是山莊人。

這股子熱鬧今兒從山腳一直到天上,掀翻了雲彩,那些雲彩哪怕到了深夜也清晰可見,魚鱗狀的,一片片,一朵朵,好像點綴在藍色天幕上的花兒。

距離這片天幕最近的人們,當然是李塵他們。

宴席上,盧翰頻頻向大長老敬酒,“前輩,這些年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兄長時常和我們提起您的名諱,總是遺憾和思念。”

大長老笑著將自己早已經想好的說辭出口,“這些年來,我也時時關注他的訊息,從來不曾離開過,只是身為長輩,還是想親眼看他自己走過來,所以不曾露面。”

這番話說了和沒說一樣,盧翰一無所獲,心下更加狐疑和警惕。

就在這時,有清脆的聲音響起,“那你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不是我說,雖然你是長輩,可這也太不爽利了。”

漂亮!盧翰幾乎要給程芷安鼓掌,平時總覺得這姑娘太直爽,總是讓別人難堪,現在心想這樣也不錯,至少難堪的是別人不是自己。

大長老語塞,心道李塵身邊的這些年輕人都是怎麼回事,一點兒都不懂事,不知道給前輩一些面子,靠偷,靠騙,靠搶,來對付一個老人家。

只是他心裡這麼想,卻不好發作,畢竟這是李塵組織的宴席,目的還是為了迎他。

最後還是李塵解圍,他知道大長老有些事情不能說出口,就好像不久前兩個人私下說的,關於天生神靈的事情暫時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一旦被天道察覺,大長老幾十年的謀劃和等待都將功虧一簣。

對李塵自己來說,他是不是天生神靈都並不重要,他走到今天從未因為自己的身份有過任何優越,如在妖族時候的聖子之名,如在京都時候的殿下身份。

但是他不能影響大長老的謀劃。

因此他打斷盧翰的追問:“大長老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混亂之地。”

這當然是假話,盧翰也知道是假話,並且盧翰知道李塵知道他知道這是假話。

但盧翰還是點頭,因為這是兄長說的,在這個非常時期,他必須理解兄長。

深夜。

當宴席散去以後,大長老忽然單獨對李塵說道:“你現如今是天生神靈,其實不該和以前一般,同他們毫無高低大小。”

李塵卻笑道:‘大長老,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你不在的時候,我在微末之時,幾次生死危局,都是這些兄弟跟隨。’

大長老沒有繼續做聲,只是後來無論李塵說什麼,他都興趣泛泛。

話分兩頭,盧翰那邊可就緊張了。

深夜,盧翰找到小七,說起今天的事情,分析大長老的種種行為,“我瞧他們,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們,以我對兄長的瞭解,倘若這件事只關乎於他,他絕不會這樣,所以這件事一定還和別人相關,這個人最有可能是大長老。

他們之間的秘密,無非就是兄長的身世,以及大長老這些年來不曾露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