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澤情急之下再也不能自制,急忙上前攬住女子,整個人全身心都只掛在眼前這個姑娘身上。

可他的速度雖快,女子的臉色迅速慘白下去,已經無力迴天。

直到此時,她已經沒有抬手的力氣,只是一雙眼睛瞧著觸手可及的桁澤。

這一千年,對桁澤來說是日夜煎熬的救贖,對她來說就像度過了無數個暗無天日的長夜。

她聲音微弱,“我知道,以你的性格,這一千年來的日日夜夜,一定痛苦萬分,我絕不希望看到你這般痛苦地活著。

就算我今天活下來,以你的性子,也一定日夜難安,想一想往後無數年的煎熬,也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桁澤只是搖頭,淚如雨瀑,“只要你能活著,我便知足了。”

靈兒蒼白的嘴唇微微勾起笑意,“就算,你如果再也不會因為這些罪惡而痛苦,那便也不是當年的桁澤,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樣意思?這於我,於你而言,也都和死去沒有什麼區別。”

桁澤的身體一下子僵住,因為這一句話,心裡就像劃過剎那靈犀的閃電,他突然明白:眼前這一切,從他決定用其他人的命來換靈兒的命,就早已經註定。

這是不能更改結局的苦海!

靈兒又一次重複,“這一切罪惡因為我而開始,也該從我這裡結束。”

她輕輕閉上眼睛,這一次再也沒有睜開,也彷彿從來不曾醒過來,剛才的一切都如夢幻泡影。

剩下驟起的嘶啞聲音。

整個世界,都彷彿只剩下桁澤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的,不知道是哭是笑彷彿不像人能夠發出的野獸嘶喊。

這麼多年的期盼和希望,這一刻都成為泡影,桁澤在這個極短暫的時間裡經歷了世上最大的快樂和最深刻的痛苦,一時間心神全都在眼前的屍體上,彷彿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情。

七音覺得這是個極好的機會,拳上綻放咒印,想要趁機出手,卻被一旁的李塵攔了下來。

七音詫異地回頭,李塵只是衝他搖了搖頭。

李塵卻不知怎地,想起當年落羽原上,狐族聖女月霜抱著書生許淵那一刻的哭聲,遙遠又接近。

他心裡這樣想著: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傷心人?

那個足以震動上界,千萬年來未曾出現過的,慘絕人寰的魔頭,就這樣在無人的清晨和深夜,不能停止的痛哭。

好像,他要將這上千年裡,每個日夜遭受的煎熬全部發洩。

整整三天,不曾停止,在他身後,李塵和七音只是靜靜瞧著。

“和一千年相比,這麼短暫的時間,又算得了什麼呢?”李塵仍舊沒有上前,因為他察覺,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桁澤的傷勢不但沒有恢復,反而越來越萎靡。

不知過了多久,抱著屍體的男子像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虛脫似的靠在棺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