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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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谷的夜晚薄霧圍繞,銀色霧絲起落明滅,不由得讓置身其中的人生出一絲寒涼。仰頭望去,一道道金色光線在半山腰傾瀉而出,與充斥山野的薄霧糾纏在一起,互相依託,密不可分。
不似薄霧籠罩山谷那般聲勢浩大,金色光線絲絲縷縷,被半山腰的石門擋住,無法窺其全貌。石門內有一身著黑底銀紋蟒袍的男人,盤腿坐在雕砌過的石頭上。
他的身前盤旋著兩顆內丹,洞內徹骨的金光便是從其中一顆流出來的。
另一顆內丹被金光層層包裹,不同於金色內丹的流光四溢,它整體呈現暗灰色,邊緣還夾雜著一塊零碎的黑斑。
男人就這樣閉著眼睛,日復一日的重複洗刷灰色內丹上的死氣,悄無聲息,枯坐洞內。直到那抹黑斑被金光徹底消融,一顆最低階的靈體內丹悄然成型。
同一時刻,男人將因長期運轉靈力而變得有些黯淡無光的金丹收回體內,他驟然睜眼,一把接住了沒了依託而掉落的圓形物體。洞內的金光消失,本就蒼白的臉色平添一絲慘烈,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眉頭緊皺著好似可以藉此忽視身體上的劇痛。
他抬手隨手一抹,嘴角的血痕暈染模糊到臉頰上,隨後輕輕摩挲手上的內丹,低語道:“去吧,我陪你重新來過。”話音剛落石門便自動開啟,內丹從男人手裡飛躍而出,不見蹤影。
旌國九十八年,隆冬之際,北風呼嘯。
記柳揹著一籮筐山藥,耳邊伴隨著“譁擦~譁擦~”的聲音,緩步走在連通著昭灃縣和蓮花村的山路上。
實在是太冷了,她不住搓動兩隻手,玉琢銀裝的山間傳來記柳給自己打氣的聲音:“若是今日能賣個好價錢,就給爺爺買身新襖子,舊的太破了,不暖和。”卻渾然不知自己的鞋子由於一直埋在白雪下,已經被全部浸溼。
“嘿嘿,再去買點肉糜,炒菜吃。回去到後山的野雞窩子裡扒扒,指不定能弄出兩顆蛋呢。”記柳唸叨完,覺得身子更暖了,腳步越發起勁兒,硬生生提前了一盞茶的時間到了縣裡。
當她終於走到縣城,集市裡已經有人擺好攤子,坐在那裡打瞌睡了。
由於第一次來,記柳不曉得規矩,縱使空位置不少,她也不敢隨意坐下,若是惹了哪個土龍王,不定還得挨頓打回去。
杏仁般的眼睛滴溜溜環視一週後,她小心翼翼走到一個大嬸身邊,大嬸正低著頭整理攤布上的紫柰,看著又圓又大,誘的記柳口水直流。
她蹲下身子,對著大嬸問道:“嬸子,這紫柰長的真好,可多錢了吧?”記柳在春喜鎮上也沒見過幾次紫柰,這玩意貴得很,她每次看見都想買。只是就算她把手上的山藥全部賣出去不見得換得到兩顆,她捨不得。
賣紫柰的大嬸抬起頭,昏暗的環境下,她首先看見的就是那雙明亮靈活的眼睛,撲閃撲閃的好似藏著說不完的快樂。
她不自覺喜歡上眼前這位姑娘,笑著回道:“對啊,就這麼點賣出去的錢,夠家裡吃半年了呢。”
記柳聽到能賺這麼多錢,心裡著實羨慕的緊,她突然想起自家的寶藏後山,便搭起了話題:“我家那邊也有這紫柰樹,可是長出來的紫柰又小又澀,別說賣了,自己吃都難受。”
說話間記柳順勢把籮筐拿下來,放到大嬸旁邊,問道:“嬸子,我能坐在你邊上嗎?正好聊聊天。”
大嬸點頭笑道:“當然。我姓張,小姑娘喚我張嬸便好。”
可是當她看到記柳將籮筐放到地上後,直接屈膝蹲下,滿心疑惑的問:“你沒帶個小凳子嗎?這樣一直蹲著腳要麻的。”
記柳嘆了口氣,心下無奈道:“籮筐太小,我想多裝點山藥過來,路也遠,不方便把凳子拿著。沒事的張嬸,索性熬一會就過去了。”
她講的輕巧,留在張嬸耳朵裡卻有點心疼。這姑娘一看才十五六的年紀,雖說身材高挑,可身體異常瘦弱,在寒風包裹下好似隨時要被颳走。
張嬸想著便把自己的矮凳給她,記柳不斷推辭不肯要,只說自己年輕,這點苦不打緊。
無奈的張嬸只能眼睜睜看著記柳蹲累了,就直接在地上坐下,哪怕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是眼帶笑意的看著框子裡的山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