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作嘔的濃烈血腥氣,瞬間瀰漫在偌大的習場。

紀文禮年輕時,也曾上過戰場,他見過生橫遍野的殘酷場面。可這一刻,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手一抬起,就能觸碰到死亡的氣息。

包思慕絕望的痛哭聲被廝殺聲吞沒,歇斯底里的喊道:

“停下!蟬衣!讓他們停下!不要再打了!”

打?

青墨滿眼憐憫的看著叫喊的包思慕。

這場面,哪兒是在打。

狄江的人,那是一個個從墳堆裡掙扎著爬出來的。

而善刀盟的那些弟子,自小在蜜糖裡摸爬滾打,長大後又仗著善刀盟和包毅德威信,就算別門別派敢和他們較量,也從未真刀真槍的計較過。

所以此刻,那不是打,是完全碾壓式的屠殺。

善刀盟的那些個軟拳頭,怎麼可能是狄江他們的對手。

青墨環顧了一圈,估摸著善刀盟的人已經死了大半,用劍刃橫面朝包思慕的肩膀拍了一下,提醒道:

“想救他們?也不是不可以。”

青墨用劍尖指引著包思慕的目光,落到了紀文禮的身上:

“除了你那個還有一點作用的親人,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會疼惜你的眼淚。不想他們死絕了,就去掙扎一下吧。”

包思慕雙眼哭的又紅又腫,眼睛空洞著無意識的重複:

“掙扎……”

青墨平靜的說道:

“殿主不開口,他們便不會停止。善刀盟沒了,還有紀府。紀府沒了,還有與紀府相關的別處。你不會以為這院裡的人死絕了,這件事便會就此了結吧。”

包思慕震驚的睜大眼睛,神情悲痛,哽咽道: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以折磨我們為樂趣……”

青墨平靜的睨了她一眼,只覺得她此刻臉上的悲苦分外天真。

同樣是差不多的年紀,此人怎麼就和他家殿主相差那麼多呢?

唉……

水公子大約真是眼瞎了吧,當初才會對這朵活在溫室裡的花朵,格外的看重了一段日子。

青墨好脾氣的最後再提醒了一句:

“你可以繼續在這裡哭著發著呆思考折磨和樂趣,但是,你那些師兄師叔們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包思慕打個了寒顫,瞬間醒悟了過來,她咬住下唇,直到嘴裡嚐到一絲血腥味,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堅強……不可以再哭了……不可以再哭……如果求紀梵音就可以的話……她願意……她願意的……只要可以救師兄他們……她什麼都可以!

包思慕手掌按住地,艱難的站起,她剛跑下比武臺,就看見一個小師弟滿身鮮血的朝她撲過來,她慌張的伸手去接。

突然,一道劍光從小師弟的脖子穿透。

她只接住了小師弟飛過來的頭顱。

“啊——”包思慕尖叫著連忙丟掉手裡的東西。

她害怕的閉上眼睛,哭著喊著往前衝。

一個青衫戴著面具的人聽到聲音,一劍殺了一個人,冷酷的笑著,橫劍擋下包思慕。

包思慕驚恐的睜大眼睛,渾身顫抖的往後退。

狄江餘光瞥見了,一腳朝目露嗜血殺意的青衫男子的背部踹了一句,罵罵咧咧道:

“狼崽子,沒看見她肩上粘的東西嗎?那是殿主的獵物,邊兒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