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梵音:

“……”

那晚吃癟的心情,瞬間又來了。

“真的不?”她進行最後的掙扎。

商陸靜靜的立在那裡,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

“天色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聞聲,紀梵音像受了驚的兔子般,立即往後跳開:

“不不不!我認得路,我認得路,不必送我,那啥……明天我就不來給你送行了,你也不必再來找我,咱們已經兩清,今後也不必再見!……不,永不再見!”

她躍上牆頭,倉皇而逃。

商陸眼裡的笑意這才慢慢加深,道:

“秦臻,出來吧。”

秦臻收起匕首,轉頭朝身後十幾名護衛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獨自從暗處走出,道:

“爺,您怎麼會猜到她故意是想激怒您?”

商陸走回桌邊,低聲說:

“直覺罷了。我不相信活得如此通透的丫頭,會是一個劣跡斑斑的人。”

視線落到桌案上的包袱上,他收在袖中的右手緊緊握拳,又放開,低聲道:

“而且,如果我是那位水公子,知道了心愛之人身上的傷因何而起,我不僅不會物歸原主,反而會責難對方。依我看,這東西應該是紀梵音那丫頭悄悄撿回來,又給我送來的。所以,在我提議要送她回去時,她才會慌慌張張的離開。”

秦臻想起水清塵的威嚴凌厲,背脊不由的繃緊,道:

“這兩個人還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真是一樣的……小心眼!”

商陸搖搖頭:

“事關心愛之人的安危,任何事,都不會是小事。他已經很剋制,否則,今晚出現在我面前的便不會只有紀梵音。至於紀梵音這丫頭……”

商陸抿緊了嘴角,陷入沉默,片刻後,他挑眉看向秦臻:

“你覺得她是個小心眼的人?”

“她不是嗎?!”秦臻道:“爺,您想想,什麼一掌抵消一掌?就連心裡頭的不愉快,也要同等的還給對方?哪兒有人會按她那種抵消方式計算兩人是否兩清的?反正我活這麼大歲數了,她是我見到的頭一個。”

商陸沉吟了一下,慢慢的說到:

“我卻覺得這不算是小心眼,而是……孩子氣。”

秦臻呆滯的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商陸微微嘆息一聲:

“她沒有追問我是誰,這表示她對我並不感興趣。輕巧的幾句話,她就要我幫她處理幾十條人命,這表示她對生命沒有敬畏之心。那晚的毒藥、毒蟲,我以為是她高價買來傍身所用。但今晚,我才意識到,她是個不簡單的人。她早就知道你們躲在那裡,還屢次三番企圖惹怒我,這表示你們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她的對手,甚至無法近她的身……她根本沒有把你們的威脅放在眼裡。”

秦臻臉色尷尬的說:

“爺……她就是個半大的小姑娘,您這麼誇她,還貶低屬下……這……未免也太……太偏心了。我原本以為您會出手教訓教訓她,怎麼您反而還在幫她說話。”

商陸道:

“教訓?為何?”

秦臻驚得睜大眼睛:

“為何?她,她…她對您出言不遜啊。”

“出言不遜?”秦臻凝眉沉思,片刻後,淡淡說道:“漂亮的話,誰都可以說出口。她說得對,這世上,能迷惑人心的,何其之多。別人的一顆心交給了我,我沒能好好地珍惜,自己的那顆心還貪圖著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