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梵音左手托腮,目光落在合萌的身上,思緒不由的飛遠。

四歲那年,她試著躲開所有人,跑到後山崖的梅林。

撒了歡似的在雪地裡奔跑。

他們禁止她在寒冬出門。

而她一身反骨,不僅出了門,還在雪地裡滾了幾個來回。

結果,可想可知。

等九哥找到她時,她渾身青紫,奄奄一息,身體比冰塊還涼。

第二天,魔父掀開又軟又暖的被窩,抱起命若懸絲的她,穿過梅林,站在封禪崖最高、最陡峭的地方。

她坐在魔父的肩頭。

疾風夾著飛雪,一遍遍蕩起她垂腰的髮絲,也刮疼了她嬌嫩的臉頰。

突然,剎那間,紅日跳出海平線,絢麗的紅,鋪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

那一刻,她同時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風,和照在臉上溫熱的晨光。

看完日出,魔父把她送了回去。

自始至終,他一個字都沒有說。

但她懂了——她可以坐在魔皇的肩頭,俯瞰日升月落的美景,她是得天獨寵、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她的一切,都可以近乎完美。但,她也要知道,完美這個詞語在世上就不曾存在過。

所以,即便痛恨著給孃親下毒的人,即便不甘心、不願意接受無能的自己。

她也要明白,在寒冷的冬天,她活得不如一個能力最底下的小孩子。

那天之後,她大病一場。

接納了自己最軟弱的一面。

……

紀梵音慢慢回過神。

此刻,合萌在雪中玩鬧的身影,好似寒冬裡的暖陽,充滿無限的活力和熱情。

而這,曾是紀梵音在漫漫寒冬裡,最不願意看到的。

合萌察覺到紀梵音的目光,捧著雪球,抬頭望向她:“老大,怎麼了?”

紀梵音淡然自若的搖搖頭:“沒事,繼續玩你的。”

“哎~”高興點頭,合萌又玩了一會兒,捏了一個葫蘆大小的雪人,放在茶几上。

紀梵音一手托腮,垂眸望著散發著寒氣的小雪人,偶爾用指尖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