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齊州碼頭籠上了一層紅霞。

幾艘原本停靠在岸的官船已拔了船錨,正待啟航。

官船之上,李孝恭深情望著船下,與船下的滄陽揮手作別。

而滄陽縣主,也全沒了先前與父親爭吵時的鋒芒戾氣,她兩眼含淚,臉上盡是不捨。

“好一副父慈女孝的溫馨場面啊!”

碼頭之側,李佑和秦理遠遠隔了數丈遠,遙遙望著那幾艘官船。

李孝恭離去,作為東道主的李佑當然要來送行。

可許是李佑替滄陽出頭,惹惱了李孝恭,李孝恭竟對李佑十分冷漠,只顧著與滄陽揮手作別,連看都不看李佑一眼。

沒辦法,李佑只好帶了秦理在旁側目,觀望這一場別開生面的父女離別大戲。

見滄陽正神情與李孝恭告別,李佑抽了個空兒,朝身旁的秦理望了一眼。

秦理面無表情,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李佑幽幽笑了笑:“第一次演戲,感覺怎麼樣?”

秦理的眉頭皺了一皺,搖了搖頭:“不怎麼樣,我不會說謊……”

李佑哈哈一樂:“我說你方才怎麼不說話,滄陽問你話時,你還將話題往我身上丟……”

敢情是演技不過關,怕露了怯叫人看出來。

“不過……你這身手還是靠得住的……”李佑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學著秦理方才飛石擊刀的動作,將石子丟了出去。

他的本事,自然做不到秦理那般精準。

但對於秦理來說,十丈之內以飛石打掉一柄匕首,實在是太簡單的事了。

昨日晚上,李佑到了驛管,與李孝恭合謀商議,定下了今日這場大戲。

作為總導演,李佑統籌全域性,負責拉起這場大幕。

首先,自然要挑選合適的演員,共同完成這場大戲。

作為當事人,李孝恭、滄陽父女自是當仁不讓的男女主演了。

李佑作為參與者,混個配角自是應當。

但只靠這麼幾個人,這一場大戲未免單調。

李佑又找來了閻立本,充當臨時演員,負責在城北大道送馬,接應滄陽逃離。

再一細想,碼頭這場大戲,矛盾衝突不夠激烈,最好是讓他父女倆吵得不死不休,鬧出場自殺大戲,才好叫看客看過癮。

為了完成這場大戲,就少不得有個武術指導,兼救生員。

畢竟滄陽是完全矇在鼓裡,傾情演出,可得防著她激情過度,當真自殺身亡了。

所以,李佑想到了秦理,只有秦理有這個把握,能隨時按下終止鍵,將滄陽從自殺舉動中救出來。

演員已就位,李佑就開始編纂劇本了。

這一場戲,目的是讓世人——特別是崔家的人知曉,李孝恭回絕婚事,實在是出於無奈。

為了將李孝恭的無奈,和滄陽的決絕展現出來,叫崔家人看到,李佑特意設定了兩大場景。

其一,北正街逃亡。

北正街乃是齊州最熱鬧的場所,客商遊旅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