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佑就帶上大批海鹽出發了。

本身這個案子一目瞭然,他倒也沒有親自出馬的必要,但考慮到滄陽,他還是做了妥協。

滄陽是李佑當下最頭疼的問題,得將這姑奶奶伺候好。

李佑著實擔心,若不帶她去山茌過一把俠士的癮,她又會鬧出一場離家出走的戲碼。

一行人上了官船,很快就到了山茌境內。

半道上,他還與在那河灣處預鋪火油準備“搬山”的閻立本打了個照面,而後便帶著人去了武家港村。

武家港村距離山茌縣城不遠,官船在那村頭河口位置停了下來。

“咦?到了山茌縣城了嗎?怎麼不大像啊?”

船一靠山,滄陽便跑到船頭左顧右盼。

待看明四周環境,她便皺著眉頭回望李佑:“這是什麼地方,你帶咱們到這裡來做甚?”

李佑招手喚她坐下:“等人,我昨日派了胡泰來到這村子裡打探,正好在這裡接他上船,一道去那縣城。”

“打探?”

滄陽走了過來,在李佑身旁的逍遙椅上坐下,“哦,我明白了,你是擔憂那武大郎說了謊話,派胡泰來前去驗證?”

她隨即擺擺手:“依我看,倒不必這麼謹慎。那武大郎說的該是真話,他總不至於自己將自己打成那般慘狀。”

“受刑是真,但其他事未必為真……”李佑聳了聳肩,“他說他那弟弟二郎被人毒打致死,這事總要驗證清楚。”

這樁案子,最關鍵的就是那武二郎的死因。

李佑當然不能憑著武大郎的空口控訴,就去治那縣令和鄭五爺的罪。

得找到輔證,證實武二郎的確是遭人毒打致死,才好證明那縣令和鄭五爺勾結枉法,草菅人命。

滄陽像是對李佑的斷案手法很是滿意,用一種極為懇切又略帶些長者姿態的目光望著李佑,眯起眼點了點頭:“不錯,處事周全,面面俱到……”

她說話的口氣,著實像是老前輩在肯定後生,就差將“後生可畏”之類的詞兒念出來了。

李佑白了她一眼,沒再理會。

“殿下!”

就在此時,胡泰來已帶了幾個侍衛到了村口。

他們還帶了一個村民,又背了一個大麻袋上了船來。

滄陽望向那村民:“這是……人證?”

李佑點了點頭:“人證物證齊全,才好佐證武大郎的話。”

“哦……”滄陽點了點頭,隨即恢復先前那前輩姿態,眯眼點頭,“不錯,不錯……”

但她這裝腔拿勢,只維持了片刻工夫,便宣告破功。

因為當胡泰來將那大麻袋提上船,敞開袋口之時,滄陽已驚得花容失色,猛地從逍遙椅上彈跳了起來。

“呀!”

驚悸大叫之下,滄陽竟躲到了李佑的椅子之後。

她從後方直掐著李佑的脖子,埋怨道:“你將這東西弄到船上來做什麼?”

她說話的聲音帶著極重的鼻音,顯然是她在掐李佑脖子之餘,用另一隻手捏住她自己的鼻子。

因為這袋中的東西,味道著實不大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