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哭笑不得,他實在沒有預料到,趙廣在院外守了一夜,竟到現在還沒看到屍首。

不用說,這一干兵士,正是劉大亮的手下了。整個齊州府,怕也只有他們能攔得住州衙的人了。

李佑上前兩步,大聲呼喝道:“你們是哪裡的兵士,竟敢阻撓官差辦案,還不給我退下?”

見那群兵士理都不理,李佑唯有亮明身份:“吾乃齊王李佑,爾等速速放下兵器,讓出道來!”

這一聲高喝,總算是有了反應。

那領頭的兵士似是這才認出李佑,與身邊人耳語一二,隨即便上前拱手:“是齊王殿下嗎?小的眼拙,不識殿下身份。您請稍待,待小的去院中請來上官。”

他很快溜了進院,沒多久,便有一個熟悉又討厭的聲音迎了出來。

“哎呀,這不是齊王殿下麼?您怎麼會到這命案現場來了?”

出來的,竟然是都督府倉曹蘇峻。他拱著手,陪著笑臉出來,看上去噁心至極。

李佑冷哼了聲:“蘇峻,你們都督府何時也查起命案來了?再者說來,你一個倉曹,不去管你的倉庫,來查什麼案?”

蘇峻倒是對答如流:“都督府本就有提調軍政要務的職責,再者說這死者乃是我都督府的要員,下官前來查案份屬應當。”

說著,他又故作腔調,蹙眉望著李佑:“倒是殿下您,怎麼訊息這般靈通?死者家屬連案子都未曾報過,殿下便派了法曹來查起案子了?”

他擺了副思索模樣,又猛地一“咦”:“莫非……殿下對這死者趙朗……格外關照?”

他將那“格外關照”念得陰陽怪氣,那言下之意,無非是說李佑與這命案有關。

李佑聽得心頭火起,反唇相譏道:“我倒是奇怪了,州衙昨晚趕到時,你手下的兵士已堵在這門外了。要說關照這死者趙朗,倒是你蘇倉曹更甚吧?”

“該不會……你一直盯著這趙朗,他前腳一死,你後腳就來收屍吧?”

雙方已針鋒相對,彼此也都該摸清了對方脈絡。

李佑心知肚明,這趙朗的死,與劉大亮脫不了干係。

想那蘇峻也該明白,李佑是派了人盯守趙朗的——否則李佑不可能在無人報案的情況下,大半夜派了趙廣來查案。

蘇峻被李佑頂了回去,一時竟噎了住,說不出話來。

雙方身份畢竟有差,想他蘇峻也不敢拿重話來頂嘴。

李佑揚了揚手:“蘇倉曹,這案子由本王接手,你帶了人退下吧!”

“這……怕是不妥吧!”蘇峻蹙眉,“趙兵曹是我都督府的人,長史大人有令,要下官嚴查此案,定要找得真兇,替趙兵曹報仇。下官實不好將這案子轉手甩給殿下,叫殿下替都督府操心勞力……”

“真兇?”李佑冷哼了聲,“這麼說來,你們已查清楚,趙朗是被人殺死的了?”

“哼!這是自然!”蘇峻面目一凝,“本官已查明,趙兵曹死時,有一青衣男子強闖進院,那人定是殺害趙兵曹的真兇無疑!”

一聽到蘇峻的話,李佑當即吃了一驚。

他所說的“青衣男子”,毫無疑問就是秦理——這整個齊州府,怕也就秦理最愛穿一身青色錦袍了。

秦理昨晚的確說過,他被趙朗府中人看見。

但李佑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在黃昏時分,看清了秦理的穿著衣色。

想那都督府的人,憑著他衣袍材質和顏色,也能推斷出秦理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