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已比手劃腳問了一堆問題,所問的內容,無非是劉承基近來得罪過誰,又牽涉了什麼樣的利益糾紛。

但那秦老媽子,卻是一直都在搖頭。

見到這情形,滄陽縣主有些沮喪:“喂,李佑,看來你的計策要失效了。這老媽子一無所知,你又如何往下調查下去?”

李佑仍是孜孜不倦,又拉扯著秦老媽子道:“最近一段時日,劉府裡有沒有貴客臨門?”

他仍不死心,還想從這老媽子口中,問出些線索。

可那老媽子仍是搖頭,嘴裡囈囈吖吖說著沒人能聽懂的話。

李佑嘆了口氣,這般問案,著實是太累了。

倒是一邊的萬年縣令張令陶看不下去了,湊了上來:“殿下,您是想探查,近來都有誰與劉大人有過恩怨牽扯?”

李佑點了點頭,既然問不出第一手資料,也只好指望張令陶能告知些線索了。

張令陶又拱手道:“這事下官倒是調查過。”

他又解釋著:“案發之後,下官便派人前往御史臺,向劉大人的同僚都徵尋過線索。”

“只是諸位御史大夫都說,劉大人為官清明,性格和悅,從不與人發生衝突,更不與旁人發生利益糾葛。”

“要說他與誰有仇怨……那只有……”

張令陶點到為止,說到這裡便不再往下說了。

他那意思,自然是說,劉承基唯一的仇人,便是李佑。

李佑苦笑一聲,再也無話可說了。

“哈哈,查來查去,又查回到你自個兒頭上了!”

滄陽縣主又拍著手戲謔起來。

這回李佑的嫌疑,全與烈酒無關了,滄陽縣主沒了自責顧慮,心情也舒暢多了。

李佑嘆了口氣,白了滄陽一眼:“你道這是什麼好事麼?”

滄陽縣主笑夠了,倒也湊上來安慰道:“你擔心什麼?不是已查明瞭,縱火的工具是火油嗎?”

“你又沒有火油,早已被洗去嫌疑了,還怕旁人懷疑你嗎?”

李佑苦笑兩聲,卻是沒再回應。

他的心中憂苦,自不是擔心自己的嫌疑。

而是那幕後真兇的身份,越來越清晰了。

倘若劉承基再沒有牽扯其他糾葛,那其全家被燒死,只可能與彈劾案有關了。

彈劾案的幕後主使是太子。

那這縱火案,便自然而然地與太子搭上了聯絡。

李佑順著今日查出的線索,漸漸捋出頭緒。

太子主導彈劾事件,失敗之後又被李世民責罰,他心生怨惱,便策劃了這樁縱火案。

劉承基的存在,對於太子來說,是一個汙點。

任哪個朝堂官員,見了劉承基,自然而然地想起太子曾策劃的彈劾事件。

而燒死劉承基,對於太子來說,是一石二鳥之計。

既能抹除了劉承基這個汙點,又能將罪責引到李佑身上。

這是個完美的計劃,一旦事成,太子便能收回失地,挽回彈劾事件導致的頹勢,給李佑重重打擊。

而身為太子,李承乾本就常參與朝堂政事,他與軍方將領間常有聯絡。

他想弄到火油,比起其他皇子來,要容易得多。

越細想下去,李佑心中越發晦澀。

若他的猜想沒錯,那這樁案子,恐怕只能落個不了了之的結局了。

李承乾是當朝太子,指望律法懲處於他,那是白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