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兩弊相衡取其輕(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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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李佑有心寬恕,蘇烈猛地抬起頭來,再顧不得惶恐懼怕。
卻見李佑又悠悠笑著:“本王說這些,無非是想幫蘇翁回憶回憶,叫蘇翁記起來,你這嫡子究竟殺沒殺過人,害沒害過那無辜民女……”
他再低頭,笑容變得溫煦起來:“蘇翁如今記起來了沒?”
這笑容看起來人畜無害,可在蘇烈眼裡,卻比殺人的刀還要鋒利。
這顯然是要他承認蘇問天的罪責。
這是要他兒子的命啊!
蘇問天下意識想要矢口拒絕,可這話是萬不能說出口的。
比起那大不敬之罪,比起滿門抄斬,禍及九族,損失個嫡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李佑故意提那大不敬之罪,分明就是威脅,威脅他蘇烈作出抉擇。
這點心思,蘇烈豈能看不出來?
可面對李佑的處心積慮,蘇烈只能咬著牙往陷阱裡跳。
死一個兒子和死全家,你選哪個?
他倒不是全無辦法,或許死保蘇問天,同時讓蘇峻上折求援,將此事告到京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但這樣做,風險太大。
蘇問天罵人的話,看樣子是坐實了的。
蘇烈也知道自家兒子什麼德行,知道他向來無法無天慣了,口出狂言,實在太正常了。
只要這事坐實,他蘇家定是要被滅族的。
而代價,無非是齊王被定個量刑過苛的罵名。
拿自己全族性命,換他齊王一個莫須有的惡名,這交易不值當。
蘇烈無需再想,他甚至連看都不看蘇問天一眼,便將頭重重點下:
“草民業已記起,我那嫡子蘇問天,殺人害命,罪無可恕。”
“草民願親自檢舉揭發,將其綁縛送官,並將涉案奴僕跟班一併揪察歸案!”
“同時,草民還將厚葬受害者,以慰其英靈……”
蘇烈一口氣擔下罪責,甚至連後事都安排了妥當。
聽到這話,李佑終是長舒口氣。
他看著跪地磕頭的蘇烈,心中苦笑,這蘇家家主果真是有些手段,關鍵時候能割捨下父子親情,而且割得徹底,賣得乾淨。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也不再難為蘇烈:“既是蘇翁記起這事,煩情蘇翁留下供述憑證,畫押確認吧!”
他隨手招來趙廣,令他取來紙筆印泥,遞給蘇烈。
這事得趁熱打鐵,切不能拖延遲滯,免得蘇烈恍回神來,又會反悔。
事實上,李佑早在州衙,與陰弘智重提此案時,便已想到利用這大不敬之罪做些文章。
但他卻早已定計,這大不敬之罪,只能拿來嚇唬嚇唬蘇家,卻是不能落實的。
本來他李佑就有意隱瞞了身份,那蘇問天辱罵皇家之時,壓根就不知情。
這不知者不罪,李世民又是豁達性情,這事兒若上報朝堂,只怕很難給蘇家定罪。
即便強行給蘇家定上大不敬之罪,李佑也要沾染許多麻煩。
比如那朝中的李泰等人,會不會拿這事彈劾,說他李佑量罪嚴苛,有心構陷?
說實話,這種不明身份下的大不敬之罪,本身就模稜兩可。
碰上個律令嚴苛的時代,這罪名就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