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吳敏初一時語塞,按姚茗熙的說法,他讓飯館送飯菜去茶樓,完全是好心好意,而且他初到惠州,與茶樓老闆更是萍水相逢,根本沒有殺害對方的理由。吳敏初想了想決定還是再多問一問飯館老闆,拿定主意後,吳敏初轉身朝飯館老闆走去,“本官問你,給茶樓送飯菜的小夥計是哪個?”

“回大人,”飯館老闆的聲音抑制不住的發抖,“就是……就是現在躺地上的那個……”

“死的那個?”吳敏初猜到了這種可能性,可真當這種可能性被坐實,他一時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大人……怎麼辦?”吳敏初身邊的衙役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飯館夥計的死因查到沒有。”吳敏初面沉似水。

“回大人,仵作正在查驗。”

“那就等。查出死因再說。”吳敏初冷笑一聲,走到姚茗熙面前,“還請姚公子陪本官一起等。”

“若姚某陪大人等上片刻就能洗清罪責,那姚某樂意至極。”姚茗熙皮笑肉不笑的拱手回道。

“我相信姚公子是清白的。”喬汐雅眼見姚茗熙被吳敏初捉著不放,心裡很是著急。

“喬姑娘。”吳敏初回頭看向喬汐雅,“喬姑娘可能忘了,您是奉旨來找人查案的,可不是奉旨來殺人包庇罪犯的。有罪無罪,清不清白,可不是您一張嘴說了算的。”

“你……”喬汐雅被吳敏初這番冠冕堂皇又夾槍帶棒的話噎得不知該如何應對。

“大人,”就在場面極其尷尬的時候,白寧與仵作一同從飯館走了出來,仵作拱手對吳敏初道,“飯館小夥計的死因是歹人用極鋒利扁平的匕首,迅速刺進了小夥計的脾臟,劇烈的疼痛讓小夥計無力呼救,脾臟破裂,失血而亡。”

“白公子,您怎麼看?”吳敏初越來越覺得眼前的白寧不是一般富貴人家的公子。

“兇手是經過訓練的。此人精通人體內臟器的位置,下手穩準狠,兇器鋒利,小巧,是專門打造的,所以數量一定不多,且現場沒有留下兇器模樣的東西,故此,兇器一定還在兇手身上。不過……”白寧頓了頓,看了看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現在若是挨個兒搜身,怕是也什麼都找不到了。”

“什麼意思?”吳敏初不太明白白寧的話,死因和兇器,甚至作案手法都分析的頭頭是道,最後找兇手兇器卻說找不到。

“沒什麼意思。”白寧瞥了吳敏初一眼,“你要是想搜就搜吧,我們就不奉陪了。”白寧說罷,走到了喬汐雅面前,“喬姑娘,我們走。”

“可姚……”喬汐雅不想把姚茗熙一個人丟下。

“與其擔心他,倒不如多擔心一下自己。”白寧沒好氣的說道,“放心吧,他又不是兇手,怎麼會有事呢?”白寧說罷,朝喬三和春菱遞了個眼色,二人連拉帶拽的帶著喬汐雅離開了命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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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雅!汐雅!”大約一個時辰後,姚茗熙回到了二進小院兒。一進大門,姚茗熙便扯著嗓子大喊起來。

身在二進院子裡的喬汐雅急忙帶著春菱趕到了前院:“茗熙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我終於回來了!”姚茗熙氣急敗壞的一腳踢在院子裡的石凳上,踢得石凳滴溜溜打了個轉,停在一旁,“春菱,你這就去收拾東西,這地方一刻都不能呆了!咱們即刻就回金安城!”

“回去?”喬汐雅瞪大了眼睛看著姚茗熙。

“對!回去!”姚茗熙氣呼呼的走到院子一旁,伸手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缸裡的水,噸噸噸喝進肚子,然而冰涼的井水絲毫沒有減小他心中的怒火,“吳敏初這個狗官!老子回到金安城一定先參他一本!居然敢搜老子!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水瓢被狠狠砸進水缸,濺起一片水花。

“我回去了,我父親怎麼辦?”喬汐雅的眼淚瞬間淌了下來,“父親還在獄中,你要我回去?”喬汐雅難以置信的看著姚茗熙。

“這……”喬汐雅含著淚的質問讓姚茗熙瞬間冷靜了下來,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要回去有多傷喬汐雅的心,“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姚茗熙急忙解釋起來,“我……我是說,咱們先回去,然後再慢慢想辦法。你看,我可以讓我父親出面作保,林瑤珠不也是你的發小閨蜜麼?她父親是國師,位高權重,他說話一定好使……”

“茗熙哥哥,”喬汐雅擦抹了一把腮邊的淚水,似笑非笑的看著姚茗熙,“茗熙哥哥你知道這張令牌是怎麼來的麼?”喬汐雅舉著令牌的手在微微發抖,“你父親稱病,躲著不見我,林伯父也是隻講證據,不講情面,我是在朱雀大街跪了三天才進了皇宮,面見了皇上,應了這場天子賭約,你現在要我回去,你這是在要我全家人的命啊!”喬汐雅幾乎是哭喊著說完了最後一句,她緊緊攥著春菱的手,強撐著不讓自己脫力,可微微發抖的身體卻控制不住的往下滑。

“汐雅。”姚茗熙急忙扶住喬汐雅,扶著喬汐雅在石桌旁坐下,“汐雅,你先別急,別激動,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好不好。”說著,飛奔進屋倒了一杯茶水,遞在了喬汐雅手裡,“喝點茶,慢慢說。”

可喬汐雅的手抖得厲害,根本無法將茶碗送到嘴邊,春菱眼疾手快接下茶碗,才勉強讓喬汐雅喝了半盞茶。

“汐雅,你聽我說,我沒有說不救伯父,我也不知道你答應了什麼天子賭約,我……唉,你別哭了,是我不好,不該說要你回金安城的話。”姚茗熙連連作揖,不停的解釋,安慰道。

“我這也是一時氣糊塗了,汐雅,汐雅,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行嗎?”喬汐雅不住的哭泣讓姚茗熙心急如焚,卻又笨嘴拙舌的不知該如何安慰。

“汐雅,汐雅別哭了,我給你磕一個行嗎?我求求你,別哭了。”姚茗熙說著,跪在喬汐雅面前邦邦邦磕下三個響頭。

“噗嗤!”喬汐雅破涕為笑,“快起來,讓別人瞧見,像什麼樣子!虧你還是大理寺少卿的兒子,怎麼這麼行動無狀。”

“大理寺少卿?”白寧的聲音冷不丁從背後傳來,嚇了喬汐雅一跳,姚茗熙也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長袍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