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鍾在黑夜裡閃著綠瑩瑩的幽光,像書裡寫的那種喜歡躲在黑夜裡窺伺獵物的餓狼的眼睛。

陳雙曲膝環臂,指尖卻又在胳膊上面觸到一個圓圓的疤痕,手指向下摸索又是一個。陳雙忽而更加用力的抱住了自己,將頭深深埋進膝蓋間。

深夜有時是如此難熬。

有什麼值得永恆的回憶去度過這並不足為懼卻又讓人感到害怕的夜晚呢。

清晨,細雨如銀毫的雨絲輕紗一般籠罩著天地,百姓村遠處的黛山身姿高大,靜謐清冷。

姜老頭走在院中準備開啟門想讓清晨的空氣多流通一下小院。

抽出拴子,拉開門,姜老頭抬眼卻意外看到靜靜立在門側的女孩,詫異道,“丫頭?”

“這麼早你應該哥還睡著呢。”

姜老頭用竹篾刷了鍋,倒入冷水,撒了一把麵條,蓋上木蓋,抬起下巴朝上面努努嘴,“去吧你哥喊下來吃飯。”

陳雙心裡猶豫,沒有動。

“去啊,不然麵條就要熟了,我還要看火呢。”

陳雙這才轉身朝堂屋旁邊的樓梯口走去。

二樓只有兩個房間,進去就是一個寬大的客廳鋪著橙黃色波浪形的地板磚,最左下角就是一間小房,小房還帶有一條小小細細的走廊,那條走廊姜爺爺就放扁擔之類的雜貨。姜奶奶就喜歡那間小房間裡面禮佛。

最左上角就是住的房間了,之前是姜瑜爸爸的房間,裡面有很多書。往前直走還有一道紗門一道木門,夏天的時候,姜奶奶就喜歡把木門開啟,紗門關上,在地上鋪上涼蓆,然後給來蹭吃蹭喝的她打著蒲扇講幾個故事。

如果開啟那道木門和紗門走進去就會是一條走廊,走廊左邊沒路要向右轉,眼前就會豁然開朗,撥開雲間見月明的那種。

因為旁邊是一個露天的天台,姜爺爺和姜奶奶就喜歡在上面曬各種東西:棉花、芝麻、菜籽……她最喜歡曬菜籽了,等到了菜籽熟了,姜爺爺就會把一粒粒黝黑的菜籽裝進麻袋從菜園背到二樓又攤開曬在鋪了一層防雨的塑膠篷布上,一下午的時間足夠菜籽吸飽陽光,到了傍晚,陳雙就會光著腳丫上去走上幾圈感受菜籽包裹住小小的腳丫,一種暖暖的保護感從腳底升起來,一點也不硌人。

陳雙盯著緊閉的木門出神的想了許久,抿了一早的嘴角也微微放鬆了許多。

穿過空蕩蕩的二樓客廳,陳雙拉開紗門又開啟木門,下雨天才獨有的清新空氣馬上湧了進來,好像它們都守在了房間門口,只等著一個宣洩口。

陳雙深吸了兩口氣,把木門推到走廊外,關上紗門。曲指敲了敲旁邊房門,側耳仔細聽了會里面確定沒有發出聲響。才復又敲了兩下。

唧唧復唧唧,敲敲停停五六次,待陳雙敲完第七次把耳朵靠近門想要更加貼緊仔細聽裡面的聲音的時候,門陡然從裡面被拉開。

“不要敲了,你直接進來不行——”姜瑜起床氣很大,他只要睡著了,不是自己睡醒而是被外界因素吵醒,只要睡不好他一刀捅死別人的心都有。

一個踉蹌,陳雙砸進一個硬挺的懷抱。這個懷抱還在接住來人時肌肉還不由緊實一圈。

姜瑜把陳雙抱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