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壘帝國,帝都,帝政房。

帝政房,帝主查辦各地治所無法自行決斷而呈遞之公文所在之處,此地地方不大,僅僅能容納四套桌椅以及佔據了單面牆之書架。

此刻,荼壘帝主端坐於唯一一張堆放著如山一般高的公文的書桌後,聆聽著一單膝跪地,內襯鎖子甲、外以黑色半貼身勁裝之人的述職。

此刻,此人述職已至尾聲:“……要犯方寸孤身一人從丈陽鎮北城門離去,斗笠老者與荼壘戚封職丈陽鎮十大頭領之一的劉濟生前往丈陽鎮撫鎮司,尚未知曉有何目的。”

荼壘帝主略微頷首,正要揮手示意其下去,卻又想到了什麼,開口道:“傳我口諭,命各城、各鎮司長派兵前往丈陽鎮……算了,待我另擬一份帝旨,你帶去宣讀。另傳我口諭給各城、各鎮司長,不得通緝懸賞方寸,以免打草驚蛇,待其回到千輪鎮之後,再另謀打算!”

述職之人領命應諾。

隨後,荼壘帝主起筆草擬帝旨,蓋上刻有“受命於天”以及“既壽永昌”八個大字的天道布靈帝印之後,隨手丟給那述職之人。

述職之人精準接過帝旨之後,留下一句規矩使然的話:“屬下定不辱使命!”之後,便倒退至帝政房門外,轉身離去。

荼壘帝主沒有繼續批閱公文,而是舒展起了腰背,緩解因為久坐而引起的腰背痠痛。

隨後,他喝令門外的候令太監散去,就這麼靠在椅背之上,好整以暇的自言自語道:“俿癭……夢燈……那夢燈之術,我也五百年未用過了。或許,你的出現,是在提醒我,要我再用一次夢燈之術。”

而後,陷入寂靜的沉默之中。

沉默了良久之後,他好似解脫一般的長舒口氣:“荼壘帝主之位,我也坐膩了……”

隨即,他又擬出一份帝旨:“本帝欲御駕親征丈陽鎮!”

這才大聲呼喝先前被驅散而去的太監僕從回來,命其中一個平日裡手腳麻利、口舌伶俐的小太監,將這新擬的帝旨交由鑾儀衛。

那小太監走後,荼壘帝主不自覺的便想到,這負責自己出行的鑾儀衛,近些年似乎越來越不聽話了,自從五百年前,自己以昏厥姿態離開夢館之後,鑾儀衛總管大臣凌雲和,也不知該說其是貪生怕死,還是抱著要以身許國的大志向,從那以後,便處處限制了帝主的出行。

私訪民間?不行!

但執意要去,則必須有三人武裝陪同,暗中更要有五十名以上修行者守衛!

但是他孃的這叫私訪?前幾次還好,但後來次數越多,讓荼壘帝主實在忍無可忍,狠狠地罰了這位鑾儀衛總管大臣五十年的俸祿,只差將這位總管大臣革職。

擺駕遊行,視察各城、各鎮治所長官工作?可以,原先擺駕遊行的規定人數多少,那就再翻一倍!僅僅一次,就險些讓鄰國誤以為荼壘帝主要御駕親征前往邊境!

也是憑藉這一點,荼壘帝主終於無法忍受,但又念其時忠心護主,便只是貶為庶民永世不得錄用,這位總管大臣才得以儲存一條性命。

而新晉的這位鑾儀衛總管大臣,有鑑於前任近乎神經質一般的作為,其除卻依照相關律法安排相關出行儀仗,其餘蓋不過問,甚至於荼壘帝主欽點某個不知底細者隨行,此人都一蓋同意,可謂是寧死也絕不做一個直諫烈臣,也算是一個自始而終的奇才。

但這樣之人,怎的就是修煉天賦不高,僅僅入朝為官不過二百餘年便因為修為境界所限,使得其陽壽自然耗盡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