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莫問前程吉凶,只言路途唯艱(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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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封日地還未被稱作封日地之時,其名為,困龍林。
“十年前是尊前客,月白風清。憂患凋零,老去光陰速可驚。
鬢華雖改心無改,試把金觥。舊曲重聽,猶似當年醉裡聲。”
困龍林深處最中央之地,樹林茂密,灌草叢生,不異於百里內任何一地,全然沒有十年後寸草不生的荒涼之感。
此時更是有不下百餘頭形態各異的修獸聚集在此,聆聽那日晷之下傳出的滄桑詩詞,其中幾頭歲久年深、修為最高的修獸,更是在有顏色各異的光暈浮現於體表,好似有所感悟。
忽然之間,日晷之上,奇光乍現,異彩紛呈,周遭修獸紛紛驚顫醒來,已然有了智慧的它們眼露驚懼,四散奔逃開來,但卻是井然有序一般。
“速離困龍林,否則將有性命之憂,此林,有重兵前來,更有我那有緣人將至。爾等受我傳道之修獸,日後見到我那有緣人,不求有助於他,但也莫要加害。在此,先行謝過。”日晷之下,那吟詩之聲再次傳出。
只是,不知那四散之修獸是否將此聲所言聽進去。
十年後,封日地,日晷旁,有一少年身影正盤膝端坐於此,其名,方寸。
方寸懷抱蟲蛀長棍,一身襤褸破衣,滿頭的油膩、滿臉的汙垢,與他昨夜夢中的自己沒有任何不同之處。
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肩膀處,有一隻不過小指大小的蝸牛粘立於其上,兩長兩短四根觸角緩慢卻讓人詭異的肆意蠕動著,尤其是那一對較長的觸角上,有一道很是隨意的目光在方寸的臉上掃視著,就像是,長輩看著晚輩一樣。
除了這一人、一棍、一蝸牛外,就只剩下那沒有計時刻度的日晷了。
不過,那蝸牛的忽然將那一對長觸角直立沖天,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在蝸牛身側便是方寸的臉,幾乎是在蝸牛觸角豎起的同時,方寸臉上的絨毛也是忽然間立了起來。
方寸也似有所感一般,下意識的看向日晷正東南角朝向的封日地林中,那裡,因為樹冠遮陽,而一片昏暗,尤其是在烈陽之下看向昏暗處只會顯得黢黑異常,彷彿看見了陰間小道。
但方寸眼中閃電般滑過一絲如刀鋒寒光般的銳利光芒,便看見正有一道比林中昏暗顏色更加深沉的黑色人影正緩緩走來,看樣子,似乎還在活動著肩膀手臂以及脖頸。
“陀羅……”
方寸呼喚了一聲,肩上蝸牛竟好像是能夠聽懂人言一般,露在外面的身體縮回了殼內,然後從方寸的肩頭滾落。
但是,哪怕以方寸此時盤膝坐於地面的姿態,其肩膀到地面的高度也不是一隻蝸牛那脆弱的殼能夠隨意滾落的,就算不會摔的粉碎,也必定會落地而裂。
而方寸的這隻蝸牛,卻是在落地的瞬間,竟然發出了猶如石子砸落在地的聲音,實在令人驚奇的緊。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卻遠遠要更揪人心。
只見得方寸環抱於胸前的雙手自然放下,全然不顧懷中那根蟲駐長棍往地上落去,與此同時,他雙腿微曲、上身前傾,口中深深吸氣,這一口氣,恍若吸走了天地,霎時間,好似時空頓緩!
只見他右手單手探去,眼神戲謔中帶著冷意的直勾勾盯著林中人影,看也不看竟是將那蟲蛀長棍棍頂穩穩握於手中,緊接著,其不知是觸碰了這棍上的機關還是如何,只是手指微動,其棍頂兩寸位置竟是為之旋轉半圈有餘,一道冷光頓時乍現!
幾乎是瞬間,方寸身形猛的向前衝去,猶如迅雷一般踏出七步,一柄足有五尺八寸長(注1)的長刀出現,方寸順勢將其朝前一甩,於半空中劃過幾道冷冽弧線,最後穩穩插進方寸身前五丈之地下,猶如孤傲硬骨之人一般挺立於這天地之間。
與此同時,那林中人影終於走出林中陰影,赫然便是那安克宇!
他好似已然知曉方寸在此等待,並且會做出如此舉動一般,臉上浮起一抹早知如此的笑意,安克宇剛邁出林子便停下了腳步,此時,他距離日晷前七步距離的方寸,足有整百丈距。
安克宇嘴唇微動,其聲竟是傳道了方寸的耳邊:“謝師禮?”
方寸知曉,這是極武者特有的傳聲之術,名為傳音功,作為安克宇唯一的傳人,他也會,但此時此刻,正如安克宇所言之意,他方寸,正是要辦謝師禮!
何為謝師禮?據說徒弟學有所成,若是想出名,可打其他門派,亦可打自己的師父,與後者交手,便被喚作謝師禮。而師父捱了打,回請客,慶祝徒弟超過了自己。
而方寸拔刀出鞘,丟向前方,不論他是否真有打謝師禮的念頭,按極武者的規矩,這已同宣戰無異!
只不過……
一抹寒光瞬時橫於脖頸!
右手持刀站於一側的安克宇看向被刀架住了咽喉的方寸,眼神之中滿是恨鐵不成鋼:“凡武十年,乃是極武者的基礎,你只不過剛剛入門罷了,這謝師禮,再等等。更何況你還要養氣三年,以此療養你的心肺之病,莫要忘了。”
隨即,安克宇朝前邁步而去,週中長刀順勢一抹!
方寸頓時渾身一軟,面朝大地直直撲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