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觀後山。

砰~

巨響後,一個泥猴子般的人從坍塌的煉丹房裡狼狽奔出來。

“師祖,您沒事兒吧?”一青衣道童急奔上去,幫泥猴子拍打身上的黑灰和泥土。

拍打了好一陣,才露出那人的容貌,竟然是個髮鬚皆白的老道。

“玉清師弟,好久不見。”

聽到這聲招呼,玉清老道驚愕地抬頭,“玉虛師兄!你怎麼來了?”

被叫做玉虛的人一身白色道袍,仙氣飄飄。

玉虛輕嘆口氣,“師兄來應三十年之約。”

玉清老道猛拍一下腦袋,“我離山已經三十年了嗎?”

玉虛指了指玉清老道的鬍子,“師弟都不照鏡子嗎?”

玉清老道抓了抓亂糟糟的髮髻,全是泥垢,看樣子至少半年都沒洗過頭了。

青衣道童窘迫地紅了臉,“求丹的香客太多,師祖又沉迷煉丹,除非炸爐,幾乎都不離開丹房……”

三十年前,天青觀在秦州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道觀,道者不過十餘人,青黃不接時,連觀主都要進城擺攤給人算命果腹。

一個陰雨天,觀主撿回來個餓地奄奄一息的道者。這道者竟是崑崙山的道者!極擅煉製丹藥。他煉出的丹藥能治百病,重病者吃了能減輕,小病者服下病痛消除。

這位崑崙山的道者感念天青觀觀主的救命之恩,就留在了天青觀。靈丹讓天青觀從眾多道觀中脫穎而出,加上觀中道者卜卦之術不錯,香客絡繹不絕。觀主愈發善待這位能煉靈丹的崑崙山道者,所求所要,沒有不答應的。這位道者一心沉迷煉丹術,窩在煉丹房裡足不出戶。一呆就是三十年!

玉虛沒接道童的話,繼續問玉清老道,“師弟在此鑽研三十載,可有突破?”

玉清老道搖頭,“不知為何這幾年煉丹術幾乎毫無精進,大概是到瓶頸了。”

“師弟可還記得三十年前在崑崙山時,師父為你卜的最後一卦?”

“當然記得。”玉清老道兩眼噌的大亮,“師兄找到師父說的機緣之人了?”

玉虛頷首微笑。

玉清老道大喜過望,急奔上去,拉住玉虛的胳膊,“師兄,帶我去找那機緣之人!”

“師祖!您不能走啊!”道童咚的跪地,抱住玉清老道的腿不肯放,“師父,師叔,你們快來啊,玉清師祖要走!”

呼啦,從樹叢後鑽出來一堆青衣道者,一個個面露焦色。

一個穿著頗為體面的青衣道者上前,稽首,“玉清師叔,天青觀不能沒有您,您不能走啊!”

玉清老道眉心微皺,“當年觀主答應過,我去留自由。不論何時,只要我要走,任何人不會強留!”

稽首的道者神情為窘,“並非弟子要勉強師叔,只因師父他老人家剛羽化不過三年,觀裡能掐算的道者青黃不接,若師叔您再離開,天青觀很快就會沒落……還望師叔看在羽化的師父面上,再留上三五年!”

咚,那道者跪在了地上,其他道者紛紛效仿,甚至咚咚咚磕頭不止。

玉虛不悅地沉眉,“修道之人皆講究個緣字。有緣則聚,無緣自散。爾等這樣強人所難,有違天道!”

為首的道者漲紅了臉,語氣卻極堅決,“為觀中五百人弟子的生計,就算有違天道,雲峰也要做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