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的,不會猜對了吧!

謝勳暗暗心驚。

當初得知有兩份傳位遺詔,謝勳就懷疑那股隱藏在先帝身邊的勢力與武帝遺孤有關。再聯想到在東市“貴女”外那場打鬥,謝勳才會做出大膽的猜測。

沒想到竟然中了!

先帝對武帝一脈的殘忍手段,謝勳聽謝老太爺說過,幾乎是雞犬不留!

憐月母女不知道是怎麼從先帝的辣手下逃脫的,想必那是一場極其艱難慘烈的逃亡。

憐月慘白著臉,語氣冰冷,“你猜對了。可以抓我去跟那些渣子邀功領賞了!”

謝勳默然地看著懊惱中透著冷意,還隱隱恐懼的女人。

以憐月的脾性,應該並非懼死,他們這樣的人,最怕的是壯志未酬身先死。

懷著那樣的血仇,不看到仇人一一死在面前,焉能甘心?

“先帝如今已經得到了最大的報應……”一句你可以放下仇恨了,謝勳到底沒有說出口。

先帝雖然死了,那些行事比先帝更荒唐的皇子還活著,正在洛陽城攪動風雲。

那位武帝遺孤在先帝身邊蟄伏几十年,如此能忍,所圖必然很大,應該想撥亂反正,將皇位搶回來吧?

不知道洛陽城在那位武帝遺孤的攪動下,亂成什麼樣子?

套到想要的訊息,謝勳也不再為難人,夜裡,憐月入廁,他依承諾為其解開穴道。只他會在門口嚴密看守,杜絕她一切危險的行為。

或許是懷有一絲感恩的心?又或者是謝勳看守地太過嚴密?整整三天,憐月都安靜地躺著,謝勳餵食,她也乖乖吃了,只夜裡兩人同炕而眠時,會背對著他。

謝勳心知,這個女人雖然曾在做密探時淪落風塵,心裡卻是個冷傲的,那段對他討好邀寵的日子只怕已經成了她心底最不願意回憶的事。

他無意趁人之危,憐月雖美,還不至於勾地他用強。反倒是每每想起她的身份,頗有些憐惜。

皇權之爭雖然從來都是血腥的屠戮,謝勳仍舊不恥於先帝的所作所為。為掩蓋自己“奸生子”的秘密,殺了那麼多人!

偏偏他做了皇帝,一心撲在權鬥上,害那麼多將士死於非命。

想起那些跟他出生入死,如今已成了累累白骨的將士,謝勳就恨地牙根癢。同時,他還在憂心甘州和洛陽的情勢。

太子和四皇子肯定會死鬥,誰勝出了?

勝的一方,手底下的兵力可能應對北蠻子和鮮卑人?

他出事,可有影響甘州的局勢?

心中憂慮的事情太多,偏偏身體虛弱,謝勳只能靜下心來好好養傷。

到底年輕,武藝高強,粗茶淡飯養了三天,謝勳的傷口已經癒合,內力也恢復了七七八八。

謝勳開始考慮離開。

京城和甘州的局勢讓他憂心忡忡,沒法在這個荒僻小村滯留。憐月也養的差不多了。

就在謝勳打算跟恩人辭行時,一婦人跌跌撞撞地跑進院門,哭喊,“大柱家的,不好了,大柱他們打獵時遇到猛虎,大柱被叼走了!”

此處土地貧瘠,糧食產量不高,稅賦又重,農活不忙時,村裡的男人會進山打獵,貼補家用。

劉大嫂從廚房裡出來,聽聞噩耗,噗咚撲跌在地,哭號一聲,“當家的!”就暈了過去。

一家四口,大兒子也才八歲,尚且不能獨當一面,劉大哥出事兒,讓這個家庭怎麼活?

謝勳轉身衝進住的土屋,兇狠地瞪躺在炕上的憐月,“你好好待著,別作妖。我去救人。你要是乖乖的,等回到洛陽,我就放了你。”

憐月大驚,不敢相信,“你真會放了我?”

謝勳其實還沒想好。這個女人太危險,放出去不知道又會害死多少人,可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後,已經沒了殺心。

“只要你以後不再做危害漢人的事,我會放了你。”

若她依舊心狠手辣,幫外族殘害漢人,他也不會再手軟!

時間緊迫,謝勳不再多言,拔腿就衝出了土屋。

劉大哥等人打獵的山頗有些大,謝勳用了一個時辰才找到村民說的遇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