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天亮了,雪停了。

萬丈晨曦照射在雲夢峽谷上方,只有微弱的寥寥幾縷光線能從樹蔭的縫隙中穿過。

林中寂靜無聲,唯有積雪偶爾落地的聲響。

就像此時,一塊頭顱大小的雪塊從樹梢滑落,但它未能落地,樹幹中忽來一股莫名巨力將其震作無數碎屑,宛如天女散花一般灑向四方。

樹幹根部的積雪同時被炸飛,露出一個足以容納一人大小的洞口。

洞中有人影盤膝而坐,光線掠過,映出墨寒生俊朗的面容。

在昨夜那場大戰中,氣海中的真氣損耗一空,他便打算先養精蓄銳一夜再出發去尋李紅梅二人。

考慮到林中有太多隱藏的危機,他便找到了這棵巨樹,將樹幹挖出了一個大洞,再用雪塊填堵上,用以藏匿身形。

他本就不懼寒冷,冰雪中的陰寒之力反而更有助於他修行。

再加上夜晚吸收元炁的速度會大幅加快,一夜之間,他便已恢復了六七成的真氣。

墨寒生伸手撣落身上的積雪,站起身走出樹洞。

與此同時,一個拳頭大小的影子也從洞中鑽出,爬到了他的腳邊。

墨寒生看了它一眼,問道:“怎麼樣?”

“還好,幸虧有這張靈符護身。雖說難免還是有些冷,倒不至於撐持不住。”這個影子自然就是石山,它的爪子上殘留著一張靈符燒剩下的小片殘餘。

暖身符,無需真氣催動,焚之即可散發溫息,抵禦寒氣。

這是墨寒生上次去那間無名當鋪後所剩,為數不多的幾張靈符之一。

倒不是他捨不得出手,只是此物實在稀鬆平常,完全不值錢,就一直留到了今日,沒想到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墨寒生伸手抓住石山,將還有些微微瑟縮的它送進身後的包袱中。

他四下打量了一眼道:“眼下瘴氣不算太濃,還是先去尋他們。”

“你打算怎麼做,這片森林如此之大,總不可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四處碰運氣吧。”身後傳來一陣窸窣的撕咬聲,是石山在包袱中進食。

它不像墨寒生那樣吃過那種專門用來辟穀的朱果,一夜未曾進食,早已飢寒交迫。

“倒不必如此麻煩,雖然我們分散在林中,不清楚對方的方位,又無法傳訊彼此。但至少有一處共同的目的地,或許他們此刻也在向此處靠近。”墨寒生從乾坤戒中取出一卷白紙攤開。

紙面畫著一些簡單的地形輪廓,而其中則有一條曲折的路線通往先前約好的地點——血毒蜂的巢穴。

“雖然真氣尚未完全恢復,也只能在路途中慢慢補充了。依李紅梅所述,這條路線相對比較安全,希望不會遇到什麼麻煩事。”墨寒生依照途中所示,尋到路線中的一處節點,開始向著血毒蜂巢穴的方向前行。

雖然有些擔心李紅梅二人的情況,但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選擇放慢了腳步。

不知過了多久,墨寒生看了一眼地圖,笑道:“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危險,看來應該能順利抵達。”

“未必。”包袱中傳來石山的聲音。

墨寒生一怔,問道:“有什麼不對勁嗎?”

石山反問道:“你看一下四周的樹,難道還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嗎?”

墨寒生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問道:“什麼問題?”

石山有些訝異道:“難道你看不出來這條路我們已經走過一遍了?”

“若真是如此,我怎麼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是你出現幻覺了吧?”墨寒生說到這裡,眼神逐漸有些呆滯起來。

石山驚道:“你沒有發現霧氣又變濃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眼前的景象如此清晰,哪有什麼霧氣?”墨寒生雙眼已經失去了神采,卻又直勾勾盯著前方白茫茫的一片虛無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