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外州客,長安道,一回來,一回老。

——《長安道》白居易

西市到底跟長安是兩幅模樣,一則華美,一則現代。站在中心地段的高樓裡,俯瞰著底下的車水馬龍,長安城也終究只是記憶中的盛世繁華,醉生夢死。

“呼——”耳邊還有煞風景的吃菜吸湯聲,餘簡心底覺得好笑,轉身看向吃得津津有味的黃暖。

“你就不能矜持一點?”看人家陳心怡,細嚼慢嚥,每回見她吃飯都覺得賞心悅目,反觀黃暖,倒是跟林風徐勝似兄妹。

黃暖咧嘴一笑,牙齒上還粘著沒來及的嚥下的香菜葉,“我跟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光著屁股的時候就是朋友了,在你們面前我還裝什麼?”

陳心怡冷靜地笑了笑,筷子敲了敲她的打包盒,眼底閃爍著寒光:“解釋一下,‘裝’這個字是什麼意思。”

“不不不——我不是說你,哎呀,我就是這個樣子嘛,碰到好吃的就忍不住嘛!”黃暖立刻繳械投降,生病的時候還覺得小辮子挺柔弱的,怎麼這剛好,就又恢復了本性,真討厭!她撅著嘴,討好地靠在陳心怡肩膀上,撲閃著眼睫毛,裝可愛。

陳心怡推了推她的腦袋,沒推動,也就隨她作妖了。見餘簡抱胸站在窗前,眉宇間又是化不開的哀愁,問:“阿簡,怎麼了?”

“沒什麼。”餘簡甩了甩腦袋,撇頭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風景,笑了笑,“就是覺得西市也挺冷的。”

陳心怡贊同:“我來的那天,還飄雪了。這裡比著京城暖不了多少,也不知道……”意識到什麼,話吞進喉嚨裡,又低頭不語了。

餘簡眸色一沉,心裡嘆了口氣,坐到她身旁,“你怎麼打算的?”

“能有什麼打算?回京城,準備補考唄!”陳心怡自嘲地咧嘴,彈了彈指甲。

餘簡反握住她的手:“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陳心怡斂了笑意,面色冷了下來,心底不屑,連著神情都是滿滿的戲虐,她一字一句說道:“以後我就只有一位母親了。”

誰說親緣不能割捨,這從來不是能與不能之事,而是願與不願之心。

只有黃暖迷茫地看著兩人,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不管了,這兩人從來都是神秘兮兮的樣子,還不如這碗裡的泡饃來得實在。

……

林風徐來得準時,開了一輛半舊的吉普車,見餘簡從酒店走出來,連忙開了車門鎖。

“嘖嘖——小老闆,你說你們開餐館的是不是賺錢特別多?”這五星級酒店一住就是好幾天,那可都是白花花的人民幣啊!

關山月坐在後頭踢了他一腳:“快開車!那幫老傢伙們還都在等著呢!”

明顯給她解圍了。

倒是餘簡先朝著關山月淺笑,又對著林風徐解釋:“是我閨蜜的父親安排的,換了我,可是不捨得住這麼好的酒店。”

林風徐訕訕一笑,踩了油門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