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氣氛是不同尋常的凝重。大家面面相覷,心底都帶了絲緊張。他們都是從餘家食肆建立之初就一直在的老人,老闆們平時都很和氣,都沒怎麼大聲訓斥過人。他們自己也很爭氣,除了偶爾會有一點小錯誤,其他的時候都是盡心盡力的幹活。

在這種大環境下,老闆和藹,團隊還不內卷的職場真的少之又少,所以大家都很珍惜,慢慢地也相處成為家人般的存在。

餘簡把從中餐館買來的蟹黃湯包扔在桌子上,哼了一聲,一一掃視每個人的表情,說道:「你們每個人都過來嚐嚐。」

眾人不明所以,但也從周小妍手裡接過筷子,排著隊挨個開始品嚐。

很快輪到了張明明,他和大家一樣,連著湯包皮包著一小塊肉,又蘸了點盤子裡的湯汁放入嘴裡。這牙齒剛動,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等醋味上升到腦門,這下他大驚失色,這……這……竟然跟食肆裡頭的一模一樣!

他有些慌張,連帶著額角都緊張得沁出了汗珠,他趕忙裝作無意地擦了擦汗,虛晃著步伐退到了一邊。

大家的心更加沉重了。

都嚐出不對勁,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都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是李瞐,這筷子還沒伸到嘴裡,他就驚呼:「醋……醋……是咱們……咱們家的!」滿眼的不可思議,震驚地看向餘簡。

餘簡面無表情地點頭:「不錯。這確實是食肆的醋。但這份湯包,是從街角的中餐館買的。有人能給我解釋嗎?」

醋的味道比著食肆裡的淡了些,分明是進行了稀釋,但歸根結底,這原料還是從食肆裡頭流出去的。

沉默……

還是沉默……

……

張明明轉了個身,偷偷走到食肆外頭,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撥通了電話。

那頭剛被接起,他就連珠帶炮地罵起來:「要不是你說你母親快要去世,就掛念著一口蟹黃湯包,我怎麼會把湯包賣給你?!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害我!!」他低吼著,滿腔的憤恨噴薄而出。

對方愣了一會,疑惑地問他:「你在說什麼?」

「你敢說你不是其他餐館的人?」張明明怒問。

「你說什麼呢?雖然我確實是說了謊,我老孃早就去世了,但我就是為了多吃一個湯包啊,你也不用這麼說我吧……」對方吧啦吧啦地解釋著。他確實有錯,錯就錯在嘴巴太饞了,餘家食肆有規定,一人只能買一個,那他只能拐著彎想辦法啊。這餘家食肆對員工很不錯,每天都會發一個湯包,他暗示了自己可以加錢,果然就有人上鉤了。

這麼說來,他還肉疼呢,足足花了他一張毛爺爺呢!

張明明這下沒了主意,氣勢也弱了下來,猶豫著又問:「你沒騙我?」

「我真沒騙你……對了,你今天的湯包吃了沒?沒吃的話咱們交易繼續?」

「繼續你個頭!我不會再幹這種事情了!」張明明恨恨地掛了電話,轉身,就見周小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完了……

張明明眼前一黑,整個人沉到了湖底。

隔天,餘簡又在大包廂裡開了一次員工會。

不同於上次的是,這次張明明主動在會議上承認了錯誤,把自己貪圖錢財又賣掉湯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去,還淚流面地懺悔,說根本不知道對方存了這麼深的心思,祈求小老闆的原諒。

餘簡坐在主位上,手指點著桌面,垂下雙眸,眼角的餘光卻撇向在場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