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國良望著天,抬起右手看了又看,大嘆了一口氣,朝著餘建平露出苦澀的笑。

「你瞧,這好好的都在抖呢。」又把手伸到兩人面前。

餘簡伸頭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哪裡有他說的顫抖不已?分明就是穩得不行啊……

餘建平拍掉眼前的爪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少來這一套,你可是世間少有的左右雙撇子。」那左手比右手還要靈活,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武國良訕訕一笑,尷尬地摸摸鼻子,倒是沒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

餘簡覺得今天簡直就是被暴擊的日子,這一個接著一個,雷劫都沒這麼迅速。

「您不會是跟周伯通學的左右互搏術吧?」餘簡隨口說了句。

武國良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

「真的?」餘簡看他的樣子,好像真的學了什麼秘術一般。

「想什麼呢!」餘建平一巴掌拍到餘簡頭上,又朝著武國良說,「別欺負小孩子了。」

果然是騙人的。

餘簡不開心地嘟起了嘴,這兩個都快六十歲的老頭,怎麼玩心還那麼重。

「你武伯伯,絕對是我見過意志力最堅強的人。」餘建平鄭重地說著,思緒回到二十多年前。

他從饒鄉輾轉到了京城,本以為自己的一手手藝天下無敵,可京城多大啊,天南海北匯聚了多少人,他的那點小伎倆在饒鄉可能稱得上數一數二,可在這兒,看都不夠看的。

處處碰壁,讓他都開始懷疑人生,就在最艱難的時候,他遇到了武國良。

那個年頭,做乞丐,都是有幫派之分的。他花光了錢,只有一個隨身揹包,裡面是幾件衣服和偷走的半本食譜。京城的冬天冷啊,他躲在防空洞裡看著滿城風雪,猛地就被踢了一腳。

渾身破爛的半大小孩插著腰兇狠地說:「這裡已經有人了,你趕緊出去!」

手揚起,就想要扇他耳光。

餘建平那時已經心如死灰,連反抗的心都沒有,閉著眼等著拳頭揮過來。

可等了半天,卻沒了動靜。他睜眼,就見一個頂著花白頭的男人,戲虐地蹲在地上,看著自己。而剛才那個小乞丐,已經沒了蹤影。

男人問:「新來的?」

又自言自語:「沒見過,肯定是新來的。」

餘建平還以為自己遇見了神經病呢,這人蹲在他身邊自問自答了好久。

末了,扭頭又看向他,咧開嘴一笑:「我是這裡的老大,你以後跟著我混。」

這個男人,就是武國良。

時間長了,餘建平才慢慢了解他的情況。他也是個廚師,還是個廚藝精湛的麵點師傅,卻因為一場事故,右手斷裂,醫生告訴他,要再拿刀可以,但只能做做家常菜了,顛鍋什麼的就算了。

再加上武國良出了點事,走在街上都人人喊打,只能躲在不見天日的橋洞裡。換了普通人,可能也就這麼認命了。

但武國良不,右手不行,他還有左手。他讓小乞丐去揀了個鐵鍋回來,先練臂力,又找來菜刀,拔了野草練刀工。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還真讓他把左手練得跟右手一樣靈活熟練。

「後來呢?」餘簡託著腮,聽得津津有味。

「後來差點被人打死!」武國良在一旁努了努嘴,「有個乞丐偷東西,被人家找到了橋洞,差點沒把我們一網打盡。我那時候不方便露面,只能帶著建平逃到了另一處防空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