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轉到金福樓靜室。

韓遇白的話如平地裡的驚雷,讓餘建國瞬間就被石化。

他害怕自己聽錯了,顫著聲問:“您說什麼?”

韓遇白淺笑,雙手合十放在茶桌上,一字一句慢慢說道:“請您另謀高就。”

好久過後,餘建國青白相間的臉色終於慢慢恢復,只用著平常音說:“是您的意思還是老韓老闆的意思?”

“有什麼區別嗎?一筆又寫不出兩個韓字。”韓遇白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嘖嘖兩下。

餘建國平靜地點頭:“知道了。我還有些東西在廚房,明日過來拿。”

說罷,站起來,默默地向著韓遇白鞠了個躬。他與金福樓、老韓老闆的情誼,就在這一彎腰裡,完全斬斷。

臨出門的時候,他頓了腳步,沒回頭:“韓老闆,我的女兒阿簡曾說過,君子有為而有不為,我無法判別你的決定是否正確,只希望,將來您也別後悔。”

這個從來都是敦厚笑臉迎人的男人,終被一系列的騷操作寒了心。

行啊,你讓我走,以後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會再回來了!

韓遇白依然溫溫吞吞地笑,纖長濃黑的睫毛在眼底映出一片陰影:“這就不勞您費心了。”

然後這個好不容易硬氣了一回的老實男人,轉頭就對著自己師弟放聲痛哭,恨不得讓淚水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帶走。

餘建平五味陳雜地聽他把事情說完,默默地掏了根菸點上。

剛抽了一口,就又見餘建國瞪他,又摸了根遞過去:“你要不要?”

餘建國雖然酒多了,但固執地搖了搖頭,反倒伸手把他嘴裡的煙拿了丟在地上,又用鞋底碾了幾碾:“做廚子的,不要抽菸。”

得,這個老好人還特別實心眼。廚子不抽菸這種鬼話不過就是當初老爺子為了不讓他們跟著村裡的小流氓學壞編的謊話,也就這個傻子聽進心裡還照著做了大半輩子。

所以,這貨在外面不被坑,還有誰能被坑?早就讓他出了金福樓的牢籠,非念著點舊情。這舊情頭幾年幫著老韓打江山的時候不都還回去了。

非要等到這個時候被人羞辱!

餘建平銀牙咬了咬,恨鐵不成鋼,要不是自己對老頭子有愧,就這種師弟,他都要拎著他耳朵好好教育一番了……

“建國……”餘建平煙又不能抽,又擔著食譜的債,心下也有些煩躁,踢了踢又趴回去的餘建國,“抬頭。”

餘建國被他踢了好幾下,不耐煩地拍著凳子,搖晃了半天才抬起腦袋,說話還有些大舌頭:“幹、幹什麼!”

行吧,這要再說什麼也肯定聽不進去了,餘建平嘆了口氣,走到一邊撥了電話:“嫂子,我是建平……”

餘媽媽也沒想到自己能一語成讖,趕來接餘建國的時候還有些不相信,怕是兄弟倆合夥唬人。

可一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老公,又覺得大概真的是烏鴉嘴了。

餘建平把醉漢扶到車上,對著餘媽媽說:“建國他心裡也不好受,你也別多問。等他酒醒了就讓他來找我,我有話跟他說……”

餘媽媽點頭:“建國在京城也就你一個親近的人了,還要麻煩你多開導他。”又看了看翻了個身臉色潮紅的餘爸爸,感慨,“他就是認死理。”

也不知道這句是褒義還是貶義。

等把餘爸爸收拾好,搬到床上,餘媽媽坐在床沿氣喘吁吁,餘爸爸吧唧兩下嘴,咕嚕地說了句什麼,她沒聽清。

她跟餘建國結婚二十多年,見著他喝醉的次數一個手都數得過來。瞬間又感覺很心酸,心底也浮出絲絲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