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徐行迎著所有人的目光,穿過一排排的桌椅朝她走來的時候,虞迎迎除了社死並沒有別的感覺。

直到幾年後,她回想起這一幕——

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值鮮衣怒馬、恣意妄為的年紀,笑起來都是風華正茂的模樣。

她一向覺得男女間的接觸是一件讓人羞恥的事情,因為大人們都是這樣說的。

但偏偏這一刻,有人穿過人群,堅定地走向她,她才發現她心中的那灣清泓早已在某個記不清的時刻被擲進了一顆石子,從此天上的月亮也心旌搖曳。

周圍嬉笑打鬧的嘈雜聲逐漸模糊,彷彿世界毀滅,只剩下了他們彼此。

“同學,可以把你的隨筆本借給我嗎?”

虞迎迎一時愣神,沒有應答。

“你是怎麼敢跟在秦老師身後堂而皇之進我們教室的?”

宋幼綾擅自做主將她的隨筆本遞給了他。

“秦老師也帶我們班,經常在班上誇迎迎學姐。”任徐行雙手接過她的粉色本子,襯得他的手更加白皙,“我語文成績不好,總是拖總成績後腿,所以我想借學姐的隨筆本好好討教討教。”

虞迎迎抬頭看了他一眼,班裡頓時傳來一片“咦”聲。

原本面對黑板準備板書的秦老師好奇地扭過頭,發現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任徐行和虞迎迎身上。

虞迎迎也注意到了秦老師的目光,更是沒有錯過她似笑非笑的嘴角。

完了,這下不僅班裡人誤會了,就連秦老師也誤會了。

她的臉微微泛紅,覺得耳根發燙,心也慌了起來。

“你趕緊回你們班吧,馬上就上課了。”

“什麼?”

任徐行沒聽清,彎下腰湊近了些。

“我說,快滾!”

虞迎迎看得出來他是裝的,因為他沒有忍住偷偷對她笑了。

“行行行,我走還不行嗎?”

任徐行又大搖大擺地穿過人群走到前門,對所有人的眼神都熟視無睹,跟秦老師打了個招呼,便從前門走了出去。

“神經病吧,離後門這麼近還非要走前門。”

虞迎迎有點羨慕他的大方:“要是我,真是社死了。”

“這有啥好社死的?”宋幼綾恨鐵不成鋼地彈了下她的腦門,“你沒跟劉芮絕交的時候就天天和她一起吃飯、一起上廁所,現在絕交了你就不敢一個人去吃飯、一個人上廁所了?”

“你都這麼大了,還能事事叫別人陪你嗎?”

虞迎迎有些挫敗:“我知道啊,我也不好意思天天纏著哪一個人,可我真的一到人多的地方我就害怕,忍不住地緊張,總是覺得有人在看我,還嘲笑我。”

“你就是想太多了,別人哪有時間盯著你看啊?”

宋幼綾指了指滿教室的人:“那你還不是天天在這五十幾個人的教室裡坐著,你一天也不出去幾回,遲早坐出痔瘡來。”

“我一開始也很不習慣啊,後來慢慢熟悉了才好了很多,而且我覺得咱們班的女孩子都挺好的——我的安心是有條件的。”

“可是你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好了同學們,咱們開始上課了。”

還沒說完,上課鈴已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