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姐姐...嗚嗚...阿瑜姐姐..."

魏家老宅,石頭和阿滿扒在沈之瑜的房門前嗚嗚哭著,姜姒滿眼擔心地望著。

此時已近黃昏,沈之瑜上午去了一趟山裡採藥,飯都沒吃便回了屋子小憩,這一睡便是一下午,直到烏金西墜還未曾醒來。

姜姒以為她是這幾日忙著採製藥材累到了,想歇一會兒,一下午都不曾去打擾,哄著小阿滿不要去鬧阿瑜姐姐。

看著日頭快落山了,想著沈之瑜回來還沒吃過飯,便端了一碗涼粥給她送去,誰知這房門竟是打不開?

試著喊了幾聲,窗戶縫裡飄落一張紙,上面寫著她染了疫病,不許他們靠近。

姜姒心都提到嗓子眼,一時愣住了,自疫起至今,她還從未真真切切地感知過疫病的威力,接觸的人沒一個是染上疫病的。

如今京郊經過一番排查,染了病的幾乎都被送進了癘所,更是難見到了,未曾想沈之瑜出門回來便染上了疫病。

魏識進山打野,荀玉已經好幾日不見人,老頭還在汲庸堂睡覺,這魏家老宅便只有她和兩個蘿蔔頭。

在這裡的日子,姜姒已經學會了洗碗碟、掃院子之類簡單的事情,白日閒暇時候還會幫沈之瑜翻一翻藥材,若是再無事可做,便帶著小阿滿,教教石頭騎馬,或是翻看沈之瑜手寫的抄本。

那些不是方子,就是記錄的一些藥材。

粗淺地懂了些。

這下人都不在,沈之瑜把門閂上了,如今當真是有些六神無主,慌了神,石頭是知道疫病多可怕的,登時便哭了,阿滿見石頭哥哥哭了,也哭了起來。

石頭是有些害怕的,他雖然懂事,卻很小,只知道疫病會傳人,染上了就會死。他害怕是自己的將疫病傳給了阿瑜姐姐,可這件事,他從未告訴過別人,阿瑜姐姐也沒有告訴別人。

他心裡很猶豫,想告訴姒姒姐姐,又害怕她若是知道了,便會以為自己是個能染人的,再不許自己跟他們住在一起。

可沈之瑜染上疫病,實在與石頭無關。

沈之瑜的房間便是從前魏識的房間,裡面只有一張木床,一個半身高的衣櫃,還有一張木桌一張椅子,再無其他,窗在床的一側,如今也是闔上了。

整個房間透光的便只有門窗,如今兩處都闔上,天又近黃昏,房屋裡黑漆漆一片。

沈之瑜渾身發熱,喉嚨裡像是灌進了一顆赤紅的炭火,又幹又疼,瞳光渙散,滿面燻紅,唯一清醒的便只有她的意識。

若是她能開口說話,便會輕姜姒給她送些茶水,可她不能,只能渾身癱軟地躺在榻上。

一束光從窗牖透進,她難耐地眯了眯眼睛。

"阿瑜姐姐,你午間未曾用飯,我把粥放在窗前,你可有力氣來拿?"

窗外是姜姒白生生的臉,她小心翼翼地將粥碗放在窗臺上:"阿瑜姐姐,我去汲庸堂叫阿爺,很快便回來,你別害怕。"

姜姒唯一能看到的便是沈之瑜潮紅的臉,乾澀的唇,心裡越發著急。

沈之瑜牽了牽唇,費力地點頭,如今她不能開口,不能阻攔姜姒去找人,若是這般她能安心些,那便由她。

只是這疫病著實兇猛,儘管她早有防備,一時也又些扛不住。

若非自己提前在窗前壓了紙條,姜姒打不開門,自己下不了床,又張不了口,她怕是要急死了。

姜姒交代了兩個蘿蔔頭乖乖在家候著,看了看漸黑的天色,去馬棚牽出玉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