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落入一個微涼的懷抱(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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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滿花瓣的香湯裡氤氳著絲絲縷縷的霧氣,給那膩白削薄的肩覆上一層如夢似幻的輕紗。
嬤嬤保養得宜,仍舊慢慢起皺紋的滑膩指腹,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輕撫上那攏覆雪。
"小姐能想明白那是再好不過,你也知如今時局艱難,殿下舉步維艱,好好呆在這王府裡少生些事端,莫給殿下惹事才好。北地的將士大都是你父親的舊部,如今扯著你父親的旗子反抗朝廷,你就該明白,自己如今是個什麼處境。"
她舉著湯瓢往姜姒身上澆著溫涼的水:"貴妃自小得父兄寵愛,嬌養著長大,心思純善,又與你母親是故交,難免心疼你,可你也該認清自己的身份,莫要恃寵生嬌。你在嬤嬤跟前長大,嬤嬤哪能不心疼?可你看看你乾的這樁樁件件,哪一件是一個準王妃該做的?"
"念在你年紀小,也就不多計較,可那攛掇著你不學好的賤婢,嬤嬤可是不會輕易放過,也望著小姐長長記性,不枉嬤嬤求菩薩告祖宗望著你好。"
姜姒心中冷然,答話卻軟著腔調一副感動的樣子:"姒姒自是知道,嬤嬤再疼姒姒不過了,確是姒姒做得過了,往後定然不會了。"
如今的她又能如何呢?
永昭帝用一紙婚約抹了她父親的榮耀功勳,把她的一輩子綁在晏昭身上,先前她還天真的想著與他共度餘生。
如今看來笑話罷了,晏昭並非只有她一個選擇,可她卻只能選晏昭,成了個依附於他的菟絲花。
連自己視為親姊的芰荷都保護不了,若非真人攔著行刑的侍衛,怕是她往後再也見不到芰荷姐姐了。
縱使如此,芰荷也被關進了柴房,嬤嬤明言不得五日不得送飯水,熬得過去就活,去後廚做雜役,熬不過去便死了,草蓆裹身丟進難民坑。
"來人,服侍小姐穿衣梳妝。"
周嬤嬤拿著純白的棉巾擦乾手上的水,吩咐候在外面的女婢進來服侍,而後輕輕揉了揉腰在貼身侍女慧心的攙扶下出去。
她腰不好,這種洗浴往往耗得半個多時辰,每每不肯假手於人也是為求個心安,省得她還沒嫁過去就鬧出什麼醜事。
起先姜姒還以為嬤嬤是真得心疼她,要親自看過才放心,如今也是明白,自是一點兒都不憂心嬤嬤的勞累。
新來的兩個女婢,一個叫流螢一個輕羅,俱是杏眼桃腮,粉唇瓊鼻的好長相,身段又是豐饒撩人,面無表情的擦著她身上的水,給她穿衣。
這兩人是嬤嬤親自從宮裡選來伺候姜姒的,說是伺候她不如說是伺候晏昭。
畢竟姜姒和晏昭差了五歲,她還是粉荷初露的年紀,晏昭就已近成年,高門大戶的公子哥,這個年紀府裡早早備下了通房小婢。
更何況晏昭還是皇子。
這些姜姒尚且不知,如今她所能的感知的,只有這兩個女婢若有似無的高傲和怠慢,貴女的衣裙重疊繁複,若是哪裡繫帶沒理平,便能看到淺淺的凸痕。
"你們叫什麼名字?"她壓下心裡的異樣出聲。
"奴婢流螢、奴婢輕羅,周嬤嬤說了往後我二人就是小姐的貼身婢女。"
叫流螢的女婢容色要豔麗些,眼尾有個微紅的小痣,平添幾分風流顏色,她一邊漫不經心地回話,一邊給姜姒梳髮髻。
"誒呀~奴婢初來乍到,不小心弄疼了小姐,還請小姐恕罪。"流螢故意扯了姜姒的頭髮,又假聲假氣的道歉。
姜姒疼得嘶了聲,她生生扯下自己一縷頭髮,如何忍得?
"你們既然出身宮裡,如何侍候主子當是知道,理不平襯裙的繫帶就不說了,生生揪下一縷頭髮是作何?若是做不好差事,那就回宮裡的坊肆學學,裡面的姑子當是能教會。"
"誒喲~小姐,奴婢知錯了,您呀,就別生氣了!我倆呀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回宮裡的,你可知貴妃是如何說的,我二人來這王府可不是給你當小婢使喚的,是要伺候殿下的。"
流螢甜津津的嗓音挑撥著姜姒的火氣,她氣焰實在太過囂張,讓站在身側的輕羅有些害怕,不由扯了扯她衣袖。
伺候殿下?是哪種伺候?若只是端茶遞水的活計,她總不至於如此囂張,想來當是那種伺候了。
想明白了關竅,姜姒冷嗤一聲:"既如此,我是請不動您這座大佛了,快些下去!"
她將象齒梳丟在妝臺上,扭著腰施施然離開,姿態便如死去的娩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