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官司(五)(第1/3頁)
章節報錯
“我……”憶夙往後退了半步,櫻桃紅唇緊緊抿著,望向楚維琳的那雙丹鳳眼裡充滿了戒備。
楚維琳撫著手中的茶盞,笑容淡淡。
憶夙深呼吸了一口氣,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拳,她微微抬起下顎,不屑地道:“夫人問我為什麼?哼,因為我恨陶家,我是金州人士,我爹孃是叫陶家人害死的,陶家分明就是永記的靠山,我想替爹孃出口惡氣,有什麼不對?”
楚維琳放下茶盞,眼神清澈直直望著憶夙,而後緩緩搖了搖頭:“你說謊。”
“沒有!”憶夙眸子一緊,咬牙道。
楚維琳自嘲著笑了笑:“憶夙,你看向陶家人的眼神,絕不是面對殺父殺母的仇人時的眼神。你雖是戲臺上的角兒,但你在戲臺下,情緒太過外露了,你不是那種能夠剋制住心中喜悅亦或是憤恨的人。你看,我在問你這幾句話的時候,你已經著急了,你的眼神動作姿態無不在告訴我,你在著急。這樣的你,在面對害死爹孃的仇人的時候,你的眼中只會有恨意,而那日在陶家,我在你的眼中沒有看到。”
憶夙的臉慘白一片。
“面對仇人時,即便是壓抑了心中情緒,可那股子疏離和防備是掩飾不過去的。”楚維琳抬手按了按眉心,她還記得自己在面對楚論肅和阮氏時,心中那噴湧而出的恨意,她還記得在重生之初,面對何氏和黃氏的疏離和不自在,饒是盡力剋制著,也無法抹去那些情緒。
以憶夙的性子,怕是越加不行的。
楚維琳指了指自己。道:“你看仇人時的眼神,就如同那日你冷冷望向我的眼神一樣。因為我是常鬱暉的嫂嫂,我就是你的仇人,不是嗎?”
憶夙啞口無言,楚維琳說得這般明白,她還能如何再編故事下去,只能偏轉過頭不說話。
楚維琳步步緊逼。問道:“也許。並不是你關心陶家和永記,而是安遠侯府的小侯爺?”
憶夙愕然,猛得瞪大眼睛:“你跟蹤我?”
楚維琳輕笑。既然憶夙是這樣的性格,不如再詐一詐她,或許還會有所收穫,思及此處。便又道:“永記只是一家藥行,陶家也就是金州這兒的一個商戶。別說和京城裡的富商比,放眼整個江南,陶家也不一定排得上號,小侯爺怎麼會對陶家另眼相看?還是說。小侯爺盯著的不是陶家,而是陶家背後的……”
憶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楚維琳放緩了語速。心中已經瞭然。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由,小侯爺盯上了烏禮明。這對楚維琳來說,倒是一個好訊息。
烏禮明太精明瞭,常鬱昀費盡心思,大約也只能抓到他貪墨的蛛絲馬跡,僅僅靠這些,不足以參烏禮明一本,但要繼續深挖下去,常鬱昀又不是烏禮明的上峰,也不是他的下屬,從金州伸手去查明州事體,未免越了界線,也麻煩重重。可小侯爺不一樣,若是他對烏禮明貪墨的事情有興趣,自會順藤摸瓜。
可小侯爺的態度未明,楚維琳也沒有提前和常鬱昀商議好,自然無法和憶夙透了底,乾脆只說能說的事情。
“我們爺這個人呢,不敢說是嫉惡如仇的,但既然領了皇命,來了金州任職,就想勤勤懇懇做一個好官,我們爺走了科舉一路,沒想過靠家中在京城謀個什麼閒差,此番來金州,也絕不是鍍一層金就調回京城裡,是想腳踏實地的。永記這案子,是我們爺來了之後頭一樁人命官司,絕不會胡亂了了,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弄明白,所以才一直壓著未審。這些日子下來,多少有些進展吧。”楚維琳笑著道。
聽到進展二字,憶夙狐疑看了楚維琳一眼,細細琢磨了一番,終是沒有再繞圈子:“夫人的意思是,若小侯爺想知道,可以使人來請常大人?”
楚維琳頷首:“小侯爺有請,我們爺又怎麼會推脫呢。”
憶夙皺眉,總覺得楚維琳這話裡有地方不對,可她一時又說不明白,只好先按捺住,道:“夫人今日還要聽我唱戲嗎?”
不僅是楚維琳要和常鬱昀商議,憶夙也要和小侯爺說一說這事體,楚維琳心裡明白,嘴上也就不說透了,擺手道:“我有些累了,想歇會兒,等下霖哥兒醒了,還要陪陪孩子。”
憶夙悄悄鬆了一口氣。
流玉送了憶夙出去,楚維琳吩咐水茯道:“你去前頭與爺說一聲,讓他得空時回來一趟,我有話與他講。”
水茯應聲去了。
府衙之中,前後院近了許多,對於楚維琳來說也有一個好處,只要常鬱昀沒有離開衙門去辦事,只要使人去前頭說一聲,很快就能有回覆。
水茯直直往常鬱昀的書房去。
書房外的天井裡,梁師爺正和掃地的小廝說著話,那小廝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也不曉得在回應些什麼。
水茯一見到梁師爺就一肚子的不滿,只是如今井水不犯河水的,她乾脆當作沒瞧見。
書房門關著,守門的差人衛源低頭道:“姑娘,大人和仇師爺在商量事情。”
“是奶奶那兒尋爺有些事體,等爺得了空,請你跟爺說一聲。”水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