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訊息(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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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是嘛,”鄧平家的附和著道,“咱們不能硬和費家爭個死活,也不想光吃個啞巴虧,也只能用這樣的法子了。”
楚維琳頷首,她其實也清楚,常鬱明平日裡瞧著吊兒郎當的,其實鬼主意很多,既然不能和費家撕破臉皮,就只剩下這等噁心人的法子了。
鄧平家的抿了口茶,又繼續往下說了。
為了讓從慈幼局裡抱來的孩子不那麼扎眼,常鬱曉幾個商量了,沒有馬上就辦。
徐氏使了人手看著常鬱映,她是怕了這個小姑子了,天曉得一個不留心又會鬧出什麼事體來。
常鬱映畢竟大著肚子,弄不好是要一屍兩命的,雖然回到了京裡,老祖宗怕是不會留下這母子兩人,但徐氏可不敢叫她們折損在自己手上,她只是奉命而來的嫂嫂,上頭還有老祖宗、父親、幾位叔父嬸孃,她是無權定奪了大事的。話又說回來,常鬱曉心底裡還是有這麼個妹妹的,徐氏不想讓常鬱映的死活成了他們夫妻之間的一根刺。
那些看護常鬱映的婆子,徐氏是耳提面命了的,千萬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馬虎,即便常鬱映不折騰,她如今的身子骨在分娩時也相當危險,無論是破水了也好,日常吃喝上也好,一定要謹慎些。
好在,常鬱映似乎是叫常鬱曉那一巴掌打得通透了些,乖乖吃飯乖乖休息,不吵不鬧的,叫徐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疑神疑鬼的,誰叫常鬱映有前科呢。
費夫人來了幾回,盼著徐氏和常鬱曉能去袁知府那兒多說些好話。甚至送了不少銀子來,想疏通疏通,要不是怕拿了銀子給袁大人惹麻煩,徐氏巴不得讓費夫人狠狠出血一番。
過了四五日,常鬱映好歹有坐起來話說的力氣了,徐氏耐著心中煩悶去看她,本想問一問她這一年來的事情。可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開口。
常鬱映看出了徐氏的欲言又止,撇了撇嘴,道:“三嫂想問就問吧。”
徐氏暗暗嘆了一口氣。她怕常鬱映回憶那些痛苦的經歷會熬不住崩潰了,這才不問的,擠出了笑容,安撫道:“有什麼事兒等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常鬱映拉住了徐氏的衣袖。固執搖了搖頭:“我想說。要是我沒有撐過去,你回京裡怎麼向老祖宗回話?”
徐氏面上一白。低頭看向那隻拉著她衣袖的手。
很瘦,顯得骨節格外大了,手背上一條條青筋,哪裡還有一點兒官宦人家富家女的樣子了。
徐氏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想當初,她在孃家日日爭鬥時,她的手也沒有到了像常鬱映這樣的地步。可見這一年來,常鬱映的日子有多悲慘。
即便是自找的。也是真慘了。
這樣的常鬱映,在生孩子的這道鬼門關前,到底能不能捱過去,徐氏沒一點兒把握。
萬一真有個好歹,可無處再問話去了。
這麼一想,徐氏也不再攔著,問了常鬱映的意思,請了常鬱曉和常鬱明過來。
常鬱映說得磕磕絆絆的,尤其是激動時,幾乎接不上氣,要讓人不住順氣才堅持下來。
照常鬱映的說法,她當初是極其不願意嫁去嶺西的,只是老祖宗定了,大趙氏又壓著她,她反抗不得,只能隨波逐流一般讓兩家定了親事,最初時,她有想過,等去了嶺西,再沒有老祖宗和大趙氏了,她一定要鬧個人仰馬翻,總歸她不稀罕什麼陳傢什麼姻親。
年初時,看著大趙氏準備的一樣樣嫁妝,常鬱映有些心疼了,這些嫁妝,還有她平日裡用的穿的,一併送去了陳家,她再一鬧,不全部要給陳家收了去嗎?與其那樣,還不如換作了銀子,才不便宜了陳家呢。
常鬱映想把手中的東西換成現銀,她一個姑娘家,出入都有丫鬟婆子跟著,做事體並不方便,只好尋了個跑腿的丫鬟,那丫鬟也是個愣的,差點兒叫當鋪誆騙了,虧得是遇見了晨安,這才沒有做虧本買賣。
晨安給常鬱映指了另一條路,逃親,說是常恆翰把邢柱喜一家安排在了安華鎮,又把地址給了常鬱映。
常鬱映起初有些猶豫,可轉念一想,邢柱喜一家是被老祖宗趕出去的,翡蘭也是老祖宗要發賣的,這都叫常恆翰想法子護在了安華鎮裡,可見父親對奶兄弟一家是極其照顧的。
自個兒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唯一的女兒,即便逃親的當口,父親氣極惱極,等事情過去了,難道還會不認她不成?連奶兄弟都護著,何況親女兒?
退一萬步講,父母真的不肯原諒她,她有銀子傍身,邢柱喜兩公婆看在常恆翰的份上,也會把她安頓好的。
常鬱映做了打算,一心就想著走這條路子了,等入了安華鎮那日,也是巧了,人群裡她見到了翡蘭,看來晨安說的果真不假。
當夜,常鬱映就逃出了驛館,四更天裡敲了翡蘭的門,在翡蘭那兒安頓了下來。
這之後的事情,與翡蘭當時對楚維琳說得基本無二,只是其中常鬱映的想法,是他們猜不到的。
常鬱映到了之後才曉得邢柱喜兩公婆去了家鄉安葬邢家婆子,她和翡蘭又實在是無話可說,這日子就有些沒趣味了,常鬱映生出了往南邊走的心思,翡蘭建議一道走,去尋邢柱喜,常鬱映自是答應了,一道上了路。
一開始還算順暢,直到她在費府之中醒來,才曉得自個兒落到了賊人手中。
誰賣了她,這裡是哪裡,翡蘭、華婆子和那小丫鬟去了哪兒,常鬱映想知道的很多,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告訴她。
她鬧過吵過,可看守她的婆子都是虎背熊腰,一隻手就能把她拎起來,常鬱映佔不到半點好處。還沒少挨耳刮子。直到面對這些惡人時,常鬱映才明白,她沒有半點兒逃脫的機會了。
自盡,常鬱映不是沒想過,可沒有人會給她那樣的機會,即便是受了屈辱的時候,她的嘴裡也被塞了厚厚的布團。決計不讓她咬舌。後來,似是為了消磨她的精力和意志,給她的吃食很少。她疲乏得連咬舌的力氣都沒有了。
日夜被關在小屋裡,鬧到了最後,吃虧的還是常鬱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