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聽的人手要抓住些風聲,總需要時間。

柳氏在院外頭略候了候,見楚維琳抱著霖哥兒出來,她趕緊招呼了一聲。

楚維琳沒料到柳氏在等她,幾步上前,道:“這大冷的天兒,六叔母怎麼站在這兒?這幾日您身子不爽利,可千萬別再受了涼了。”

柳氏生病是假,拿喬是真,老祖宗都點透了,她可不信楚維琳還沒領會過來,可偏偏楚維琳說得格外真切,倒似真的關心她身體一般。

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柳氏有話要問楚維琳,便笑道:“這幾日在屋裡悶著了,也不冷,不妨事的。倒是鬱昀媳婦,你隨我來。”

楚維琳把霖哥兒交給方媽媽,讓她們先回霽錦苑去,自個兒跟著柳氏走遠了幾步。

“老祖宗今日提了分家,莫不是昨日……”柳氏試探道。

楚維琳卻搖了搖頭:“我也叫這話嚇了一跳呢,頭一回聽說,昨日裡,是我們太太惹了老祖宗生氣了吧?哎!”

“可曉得為了什麼事?昨兒半夜,你公爹與老祖宗說什麼了?”柳氏追著再問。

楚維琳還是搖頭,臉上訕訕的:“六叔母,您還不清楚啊,太太與公爹住在清蘭園裡,我與我們爺住霽錦苑。太太與我,就那面子上的事體,她昨兒個丟了人,我哪兒敢湊去清蘭園裡惹人嫌棄?再說又是半夜裡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

這話聽著也有些道理。

若是柳氏,自己受了罪,哪肯叫媳婦看見,自是把人趕得遠遠的。半夜裡常恆淼回去,楚維琳兩口子也不會趕去清蘭園裡見一見。等今兒一早過來,聽了老祖宗幾句話,這不都嚇得失了分寸了嗎?

思及此處,柳氏也沒再問了,低聲道:“若有信兒,你也與我說一聲。老祖宗氣頭上呢。就怕一個不小心引火燒身。”

楚維琳點頭應下。

等柳氏走遠了,楚維琳才轉身往回走。

塗氏因何惹了老祖宗生氣,常恆淼半夜裡與老祖宗說了什麼。楚維琳其實是一清二楚的。

要分家,總要唱一齣戲,把柳氏瞞過去了才是最要緊的,與此相比。大冬天罰跪什麼的,都是必須忍受的了。

一個時辰後。柳氏打探的訊息傳回來了。

分出去單過,是常恆淼向老祖宗提出來的。

他說,塗氏直性子,覺得這中饋不好管。便不管了,可她沒想過拿這個來牽制老祖宗什麼。這些年塗氏隨他在任上,後院裡隨心所欲多了。回到這大宅子裡,總是擺不好心態。

尤其是與老祖宗之間。當年老祖宗就不喜歡塗氏,如今也一樣不喜歡,一旦有了偏見,很多問題都會冒出來。

按說是該他拘著些塗氏的,只是想著塗氏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著一雙兒女,他也有些下不去手,不如就搬出去住,讓塗氏一個人折騰去,免得在老祖宗跟前,惹老祖宗不快。

如今不是天南地北的,也就在京裡尋個小院子住,總歸他如今掛著虛差,每日裡無所事事,老祖宗這兒有什麼事兒,他很快就能趕過來,逢了大日子,也留在府裡用飯。

柳氏瞪大眼睛聽了回話,奇道:“二伯當真這麼講的?”

“真真的,昨兒個半夜裡,屋裡頭是段嬤嬤和青艾伺候的,段嬤嬤的嘴巴嚴實,一個字都套不出來,倒是青艾,她心疼老祖宗哭了一場,有些話就流出來了。”

柳氏坐在八仙椅上,手指在扶手上不住敲著,半響冷笑一聲:“倒是個疼媳婦的,竟然敢這麼去和老祖宗開口。這家裡,五伯再疼五嫂,也說不出這麼番話來,二伯到底是外放回來的,什麼都聽他婆娘的。”

柳氏語氣不善,可心眼裡多少有些羨慕。

從前常恆淼寄家書回來,也沒少把老祖宗氣壞了,現在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倒也不稀奇了。

上午放出了話要讓二房分出去單過,下午時便人人曉得了。

常鬱昀與常恆晨一回府就去了松齡院裡。

柳氏聽身邊婆子說,常鬱昀沉著一張臉,半途遇見常恆淼,連請安都略過了,全當沒看到一般,可見是慪著氣了。

柳氏想了想,起身往松齡院裡去。

剛都了院外,便見一頂軟轎過來,柳氏駐足等了等,轎子裡的是楚倫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