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算計(五)(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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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倫煜笑了。
他自從入朝為官之後,一直都在翰林院裡任職,即便是有外放的機會,他也選擇了留守京城。
最初時,是為了章老太太,楚證賦常年在任上,作為兒子,他若也離開了,章老太太難免孤單。等娶了江氏生了兒女,他越發捨不得遠行,畢竟,章老太太是不會願意讓他帶著妻兒赴任的,他也不想留他們在京中苦守。再後來,江氏過世,兒女年幼,他放心不下。
到了現在,楚倫煜想,他大概已經習慣了,也沒有想要去歷練的心了。
聽常鬱昀提起,楚倫煜起初有些擔憂,他怕常鬱昀孤身赴任。雖說男兒志在四方,可作為父親,他不願意讓女兒受委屈。
可聽常鬱昀說完,楚倫煜才曉得自己想錯了,他們是想夫妻一道去遊歷,這是他曾經想帶著江氏去做卻又沒有做成的事情。
心裡感慨萬千,但最多的是欣慰。
能有一個真心實意待女兒的女婿,等他去見江氏的時候,也不會被她埋怨了。
楚倫煜拍了拍常鬱昀的肩,道:“我替你留意一番,若有機會,就去吧。”
常鬱昀沒想到楚倫煜會這麼回答,微微一怔後笑著拱手行禮。
下衙後,常鬱昀徑直回了府。
楚維琳帶著霖哥兒在松齡院裡,嵐姐兒和溢哥兒在院子裡揮著手跑來跑去,後頭跟著丫鬟婆子們,一個個都不敢放鬆,就怕小主子們磕著碰著,徐氏抱著聆姐兒聽老祖宗說話。時不時點頭。
老祖宗面上露出了久違的輕鬆笑容:“孩子們圍著,我才覺得好些,這幾日的天氣實在太悶了。”
其實並非天氣悶,而是心情不舒坦。
徐氏輕輕拍著聆姐兒,與老祖宗道:“姐兒這些日子好了許多,臉上也長了些肉了,我可算是安心了。”
盧氏湊過去看了聆姐兒一眼。笑道:“小時候辛苦些。大了就好帶許多,嵐姐兒剛出生時我也操心,現在。跟個猴兒一樣。”
老祖宗哈哈大笑起來:“鬱曄媳婦,你拘著嵐姐兒一些,等明年開春,請了女先生教嵐姐兒唸書。慢慢的,心也就定下來了。”
盧氏應下。
老祖宗抿了一口茶。問道:“鬱曄這幾日好些了嗎?”
盧氏訕訕笑了笑:“倒是不像前陣子一般低沉了。”
“那就好。”老祖宗嘆息一聲。
盧氏垂眸,笑容澀澀,她不敢和老祖宗說實話。
自從大趙氏沒了之後,常鬱曄一直很消沉。常常借酒消愁,盧氏勸過幾回,可這等心病。豈是她寥寥數語能夠寬解了的?好在這兩天是稍稍好了些,空閒時就在竹苑裡翻書打發時間。盧氏悄悄去探過兩回,見他沉心書冊,也算是鬆了口氣。
好歹,比整日喝酒強。
竹苑本就是修來給幾位爺藏書的地方,也有軟榻可做休息,此時是夏日裡,不用擔心著涼,常鬱曄即便夜裡睡在了竹苑裡,盧氏也還算放心,只叫人每日一早送了換洗的衣服過去。
盧氏如今只想著,興許過幾個月,常鬱曄能慢慢走出陰霾。
老祖宗留了飯,眾人一道用了,才陸續散了。老祖宗留常鬱昀多說了幾句話,因而他們夫妻是最晚離開松齡院的。
夏日夜裡,四處蟲鳴,亦有螢火閃閃飛過。
走到半途,遠處一個人影從月亮門後繞了出來,那人見了他們也有些意外,停了步子行了禮。
楚維琳定睛一看,是紅箋。
紅箋手中提著一個竹籃子,上頭拿布蓋著,她見楚維琳打量著,微微掀開了一個角,露出裡頭蠟燭紙錢來:“奴是給太太燒香的。奴家鄉那兒的規矩,人入土後十天要多燒一些。”
“姨娘有心了。”楚維琳看著明顯消瘦了的紅箋,問道,“姨娘入府時年紀還小,卻也記得家鄉的規矩。”
紅箋眉宇慼慼,垂眸道:“那年受災,一下子沒了這麼多家裡人,一開始是仔細操辦的,後來奴的爹沒了,娘帶著奴進京來投奔,在爹入土後的第十天,娘一直念著,拿她的一串珠花換了蠟燭紙錢來,那時候日子苦,所以奴一直記著。”
紅箋說得真切,叫楚維琳都有些難過了,她尷尬著道:“提起姨娘的傷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