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電話,曲安國睡不著,便坐在門口的石墩子上抽旱菸,抽一口嘆一口氣,曲二順看了禁不住搖頭,慢慢走近老爹道:“爸,睡去吧,都十一點多了。”

“睡不著啊。”老漢拿著煙鍋子往石墩子上磕的叮咣響,嘆口氣道:“韓旭說去,也不知何時動身。”

曲二順一愣,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爸!人家那樣說說,你豈能當真?”

“咋?這還有假?”老漢猛抬頭,皺巴巴的老臉上淨是不相信,“他那天親口說的。”

“爸,您老糊塗了?人家見你哭的傷心,勸你來著。再說,當時你一個勁兒的責怪人家,把人家弄得簡直要磕頭認罪……可你想想,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小妹一個謀劃的,與韓大夫一點關係都沒有,人家倒黴才撞上的。”

“咋沒關係?他要不是沒事招惹小五,讓小五上心,一眨眼又要娶別的女人,小五能傷心的離家出走麼?”

“爸!我跟你說過多少遍才行?小妹去東洲,那是做事業,掙大錢,不是因為韓大夫傷她心才走的!”

“哼!你就拿這話哄人吧……你小妹咋想的,我比你清楚,想掙錢不假,被氣走也真,那丫頭,我比你瞭解。”

“好好好,您最瞭解行了吧?那我問你,陶大夫幾個兒子?”

曲安國凝眉,陶懷慈就韓旭一個兒子,這是整個項歌縣都知道的事,這會子二丫頭問什麼問?

曲二順又道:“人家就韓大夫一個兒子,還指望著他繼承家業呢,您老倒好,竟天真的以為人家會拋家棄業的去什麼東洲找小妹,他去東洲能幹啥?幫小妹擺地攤啊,放著好好的醫生不做去擺地攤,爸,您覺得這可能嗎?”

一席話說的曲安國啞口無言。

半晌他才黯然道:“爸沒本事,不識字,也沒出過遠門兒,東洲在哪兒都不知道……丫頭啊,你和三寧她們好歹認識幾個字,要不,你們仨一起去找你小妹吧?”

“我們走了生意咋辦?關門啊?爸,你怎麼越說越糊塗!”曲二順嘴一撅,賭氣坐地上,“小妹小妹,就知道小妹……”

倒不是曲二順覺得老漢偏心,實在是自打小妹離家,他神經似的,動不動就要往東洲去。

曲二順有些不耐煩。

“她在東洲好好的,餓不著淋不著,今兒第一天出攤就開張大吉,您擔心什麼?”

“就她一個人在那邊,人生地不熟的,萬一……”

“什麼萬一?您沒聽陶大夫說嗎?小妹有人照看!爸,您沒事就多幫大姐乾點活,或者好好的帶妮妮她們去玩,省的一天到晚淨胡思亂想。”

曲二順說完,強硬的把老漢從石墩子上拽起,並道:“不睡覺明天咋幹活?”

父女二人爭執間,忽然有腳步聲傳來,倆人不約而同望去,藉著門口微弱的燈光,朦朧瞧出來人是韓旭。

就在這時,韓旭也加快腳步朝二人走來,“叔,二順,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

“您不也是嘛,怎麼,醫館才關門?”曲二順上前一步,笑著問道。

“哪能啊,和平時一樣,到點就下班,只不過……今兒不是週末嘛,我媽又回省城了,醫館只有我和方丫丫兩個,忙的醫案都來不及整理,這不,下班後又加了會兒班,忙到現在。”

聽完韓旭的話,曲二順不由自主的看了老爹一眼,然後笑道:“也是,原本平時就忙,這陶大夫不在,您更忙了。”

“周大夫也不在?”老漢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搞的曲二順、韓旭兩個面上都很不好意思。

韓旭慌道:“哦,周大夫已經好幾天沒來上班了,她,她家裡出點兒事,回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