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臻瑛的背影都瞧不見了,臻璇才長長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理了理情緒,這才沿著來的路往回走。

這條路偏僻,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之外什麼都聽不見,臻璇不知不覺就加快了腳步。其他人都在中庭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裡,若被丫鬟婆子遇見,總歸不好。

因此,一面走,臻璇一面留意著四周,不經意間,撇見一塊假山石後頭露出了一小片衣角。臻璇不覺皺了皺眉頭,她一時猜不出是誰躲在了後頭,而這番躲避,究竟是不想見到了尷尬,亦或是另有居心?

又盯著那衣角仔細看了看,桃紅色的料子,下端繡瞭如意紋,臻璇記在心裡,一會回了中庭之後可以觀察一下哪家小姐穿的這件,到時也就曉得了。

打定了主意,臻璇起步就要走,那石頭後面的人卻是先一步走了出來,臻璇定睛一看,是韓四娘。

韓四娘在臻璇離開中庭時就注意到了,她甚至比臻瑛還要早一步就跟了過來。

韓四娘跟得比較小心,待聽見身後有步子傳來時,便躲了起來,看著從一旁心急火燎地過去的臻瑛,韓四娘捂著嘴巴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她知道,這裡定有一出好戲可瞧。

若是在平日,臻瑛怕是早就發現了韓四娘,只是剛才她心思全在前頭的蘇滿玥和臻璇身上,這才忽略了躲在邊上的韓四娘。

韓四娘躡手躡腳地跟上臻瑛,將裴家姐妹與蘇滿玥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都聽得一清二楚。

眼看著蘇滿玥要走,韓四娘急急忙忙地往回走,只是這石頭前頭很是寬敞,背後的人是能瞧見的,不得已,她才一跺腳,躲在了石頭後面。

蘇滿玥過去了,臻瑛也過去了,韓四娘等了一會才等到臻璇。心裡急著想讓臻璇也早些走開,不料臻璇竟然停下了腳步,站在了山石前頭。

臻璇站得時間不長,韓四娘捏著帕子來來回回琢磨了幾遍,想著既然是被發現了,乾脆出來說上一說,剛才自己聽來的東西,足夠讓臻璇沒臉了,這才在臻璇欲走的時候,一步邁了出來。

看見那人是韓四娘。臻璇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光看韓四娘笑得那麼不懷好意,就曉得她全聽見了。

臻璇挑了挑眉,並不開口,等著韓四娘先說。

韓四娘不是個沉得住氣的。見臻璇這麼個反應,不由暗暗罵了一句,看你們裴家女被拆穿了之後會是怎麼樣一個反應!是會花容失色,還是好言求和,央求自家不要將那些事情說出去?

思及此處,韓四孃的笑聲再也藏不住了,咯咯咯咯笑了一會,只是她笑得再開心,臻璇都是那副樣子。讓她頗為不爽,抬高聲音道:“裴七妹妹,你們裴家果然是大家族,該有的事,一樣不少。”

臻璇抿了抿嘴唇:“大家族裡有什麼事?我們裴家這麼些年。人是不少的,可與今日在這裡的很多姐妹家裡比,不敢自稱大家族。我們家的事,難道也是她們家的事?韓四姐姐可要當心些,一會別人聽見了,會不高興的。”

韓四娘在心裡啐了一口,這個裴七娘就是個狐狸,每次都是將事情引到旁人身上去,想讓自己一不小心就惹得一身騷。可就算這樣,裴七娘不還是在擔心自己會將聽見的事情說出去嗎?

“你不問問我聽見了什麼?”韓四娘頗有些得意。

“韓四姐姐這話問得真沒意思。我們剛才說了什麼,你就自然聽見了什麼,何必多次一問?只是這回韓四姐姐可是聽得真切了?沒有聽岔了我們的意思吧?”

臻璇不冷不熱的樣子讓韓四娘忍不住跳腳,這又是在翻舊賬了不是,把上回弟弟聽錯了她說的話鬧得不可開交的事給提了出來,想起那一次的當眾出醜,讓傅家和顏家都對她們多有埋怨,回去之後連父親都惡狠狠地罵了她一頓,這一切都怪這裴七娘,真真可惡。

韓四娘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臻璇,道:“裴家姐妹聯手欺負寄居在外祖家的表小姐,表小姐為了兒女私情逼死正房奶奶,這兩件事,哪一件更精彩?若是成了戲文,可不比年節時臺上唱得那一出出吸引人得多?”

韓四娘話音一落,見臻璇側過身要走,她正覺得出氣,哪裡能讓臻璇走,上去幾步就要擋路。

臻璇實在覺得無趣,韓四娘這般胡攪蠻纏,與她說理不過是對牛彈琴。

只是臻璇也想明白了,韓四娘若是想說出去,她攔不住,但就算去說了,又有幾個會相信?好多人都曉得韓四娘與她不睦,聽了只當是韓四娘小氣,血口噴人。

而前頭臻瑛回去了,遲遲等不到她回去,再掉過頭來尋找,等遇見韓四娘,還不知道又要鬧成什麼樣子。

臻璇不想繼續和韓四娘糾纏,這才起了走開的心思,卻見韓四娘上來攔,心中不免忿忿,冷冷盯著韓四孃的眼睛,一字一字道:“裴家如何,與你有什麼干係?”

韓四娘以為臻璇是惱羞成怒了要走,卻被這麼冰冰地刺了一句,一時愣在了原地,等再回過神來時,臻璇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