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三槐五柳
章節報錯
如往常一樣,秦牧跟這對母女的見面以假裝熱絡為開局,以針鋒相對為中盤,以不歡而散做收官。
傍晚時分,秦牧帶著韓冰、徐雨農,杜耀武三人沿著被夕陽照樣著金光閃閃的霸下河漫步,偶爾撿起小石子在河水裡打水漂。秦家屯背臥龍山,襟帶霸下河,風水氣運得天獨厚,一些風水先生說,匯聚了王氣的霸下河被秦家給做成了護城河。
在河邊不時會遇到幾個或是遛狗或是拿後背撞樹的老頭老太太,這些人多少都跟秦牧沾親帶故,但秦牧很少回來的緣故,大部分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們,只能嘴裡又快又含糊的胡亂叫大爺大娘,萬幸他們都上了歲數耳朵都有些背,也聽不出來秦牧叫的什麼。不過他們都是認得秦牧的,畢竟秦東來大婚那天,這些人大部分都在,秦牧鬧出那麼大動靜來,算是露了個大臉。
對於跟在秦牧身邊有些怯生的韓冰,他們都表現的很熱情,雖然他們如今住在龍城近郊的別墅裡,家底隨著秦家也是水漲船高的富貴,可本質上講他們就是一幫農村老人,對於秦牧這種後輩,總有種本能又過分的催婚熱情。
現在的年輕人都覺得婚姻就是個人事情,別說是這種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就是父母都沒權利干預,但是這種在宗族社會中長大的老人們,卻總會認為晚輩婚姻是整個家族的事情,那是整個家族繁衍的根本,所以會毫無分寸感的參與。
相較於城市中的冷漠,這種鄉土熟人社會更讓秦牧這種年輕人難受。
只能行色匆匆的離開了河邊,惹不起總躲得起。
晚飯是要一大家子在一塊吃的。
秦伯駒出門夜釣了,今天看樣子不打算回來,二叔出國了,三叔秦季彪人也不在龍城。所以老爺子藉著秦牧回來的由頭組織的這個小型家庭聚餐,只有慕容秋荻母女和三嬸柳影帶著兒子秦耀先來赴宴,秦牧帶著韓冰坐在下手邊,一頓晚飯吃的沉默無聲,秦牧能感覺到,隨著年齡的變化,爺爺秦冷娃願意多跟家人們親近一下,但是多年來他以治軍的方式治家,全家上下已經沒人願意跟他親近了。
吃過晚飯,秦牧陪著老爺子在院子裡轉了幾圈,颳了一整天的秋風現在停了下來,因為是在山腳下,空氣能見度很高,在這個小院裡一抬頭,就能看到滿天的繁星,轉了幾圈之後,爺倆在大槐樹下坐了下來,這三棵老槐樹不知道有多少年頭了,是從西北老家移植過來的。qs
老爺子問:「你知道在院裡種三棵槐樹意味著什麼嗎」。
秦牧說:「古人講三槐五柳,陶淵明寫過《五柳先生》指的是淡泊名利的隱士,而《周禮》中用三槐代指三公,爺爺種下這三棵槐樹是想讓兒孫輩走仕途嗎」。
秦老笑笑說:「我年輕的時候還真有過這個念頭,現在覺得本本做個商人家族也挺好的,就是從這三槐之家到五柳寒門其實也用不了幾代人,就說咱們秦家吧,你覺得往後的路該怎麼走」。
秦牧仰頭看著星空,他能感覺到老爺子心中的那份憂慮,他安慰道:「爺爺,兒孫自由兒孫福,您給秦家的留下的這份基業,已經大到不容易倒了,現在的商業環境,典型的是大者恒大,強者恆強,雖然網際網路造就了很多小人物逆襲的故事,但是看一下近五十年世界上前二十企業,沒有一家倒閉的」。
老爺子嘆氣道:「堡壘都是在內部攻破,大樹也都是在根上開始爛,咱們雖然是私人企業,但是內部的那些貪腐成型,人浮於事,依舊觸目驚心,我現在老了,沒了那個精力和心思去整頓了,這些事得留給你來做了」。
秦牧點點頭:「您是顧念情分,我從小就跟所有人不親不近的,這事***的順手」。
秦牧在小院裡跟老爺子聊天,慕容秋荻母女看著心煩就先走了,三嬸柳影拉著
韓冰的手在茶室裡喝茶聊天,不時看向窗外的院落一眼。
柳影不動聲色的用茶葉,古董,奢侈品,文學這些話題試探著韓冰的底細,韓冰心思單純,只覺得這個漂亮阿姨要比另一位漂亮阿姨好說話,就自然而然的跟柳影親切一些,隨意無論柳影問什麼她都實話實說,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不懂的絕不裝懂。
柳影透過韓冰拐彎抹角的打聽到一些秦牧在萊安的一些資訊,在腦海裡歸攏了一下秦牧身邊的女人,發現這小子好像有點熟、女情節呢。
跟老椅子聊了半個鐘頭,秦冷娃就去看新聞聯播了,這也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之一。
秦牧坐在老爺子的躺椅上,一個電話把在龍城市區某酒吧享受鶯歌燕舞的秦松秦樟兄弟給喊了過來。
秦松小跑著來到院門口,看到躺在大槐樹底下,跟著搖椅輕輕搖晃的秦牧,瞬間就有種錯覺,好像躺在那裡的是秦冷娃。
自從秦東來大婚那天被秦冷娃敲打過之後,他就老實多了,以前他熱衷於跟著秦弗裡混,一心想著秦弗裡上位他也算是從龍有功。
那天之後他就看明白了,在老爺子心裡,秦牧是無人可以取代的存在,他現如今就是擔心秦牧將來會對他打擊報復。
他快步走到秦牧身邊,說道:「叔,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呀,這次打算在龍城待多久啊,您上次來去匆匆我們這些小輩,和您的一些弟弟們想跟您聚聚,一直還沒找到機會呢,用不用我來組織一下呀」。
秦牧晃了晃手腕,示意秦松坐下說話:「你替我謝謝他們的好意,我這次回來也打算待多久,再有三個多月也就過年了,到時候再聚聚吧」。
秦松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忙不迭的說:「好來,好來,我跟他們說,到時候我一定把聚會的事給張羅好」。
資訊也是一種權利。
秦牧讓他給同族的年輕一輩傳遞這種資訊,他就成了秦牧跟他們之間溝通的橋樑,這本身就是一種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