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惡戰雖然結束了,但對蒼璃和蕭清淺來說,才正是惡戰的開始。方才四周就有眾多的暗黑厲鬼在圍觀,現在沒有了大陣和迷幻子的庇護,蒼璃和蕭清淺現下又成了魔君下令要追殺的人,那些東西定會拼了命殺來。

果不其然,他們被圍堵了起來,那些東西很多,要是群起而來的話他們根本沒有還擊之力,所以在它們還沒有靠近之時,蒼璃拉著蕭清淺衝出重圍,尋找可以庇護的所在,他們一路狂奔起來,那些東西拼命阻攔、撕扯,直到他們跑出老遠看到前邊似有光亮,是光陰燈,終於是看到了希望。

光陰燈是他們今夜唯一的庇護了,暗黑厲鬼自然知道,得在這之前進行截殺,然而那些東西哪裡抵擋得住蒼璃,蒼璃將蕭清淺丟到光陰燈旁,自己反身又出去廝殺了一番,這夜終於是安靜下來了。

小木枝依舊不能太過靠近光陰燈,只能遠遠的待在一邊,蕭清淺蹲在光陰燈前默而不語,剛才好不容易在迷幻子那裡燃起了一絲希望,現在又破滅了,蒼璃坐在她對面陪她沉默著。

在微芒燈光的照耀下,蕭清淺不經意間側過頭看見蒼璃的臉,好像已經不止一次覺得他長得很好看了,就這樣側著頭盯著他看,卻在毫無意識之中被蒼璃迅速彈了下腦門,“想什麼呢?”

蕭清淺回過神來,摸了摸額頭,不經意的說道:“你眼睛裡有光。”在說出來的瞬間突然覺得這句話怪怪的,恍然間腦裡閃過自己是不是喜歡蒼璃,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有些依賴他,開始習慣跟在他後邊走,會看他的背影出神,扶過他的背拉過他的手摸過他的臉,當然那是在他還看不見的時候,然而每天朝夕相處克服各種艱難困苦,卻也擔心會不會有一天要分開。

“哦,我是說光陰燈燭火的光映在你眼裡特別好看。”蕭清淺慌忙又補了一句,不過蒼璃臉上並沒有顯得特別在意,蕭清淺轉而岔開了話,“現在你都記起以前的事來了,你的眼睛當初是怎麼瞎的啊?”

怎麼瞎的?那天發生的事彷彿就發生在不久前,數個江湖門派以及朝廷重兵圍攻鯤冥宮,刀光血影中,他的小丫頭為了救他萬劍穿身,他瘋魔了眼也跟著瞎了,後來光塵法師帶著星盤出現將他收了。之後他在星盤裡一直沉睡,腦裡什麼也不記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蕭清淺的出現他才清醒了過來。

“這個我還真的不記得了。”蒼璃淡淡地說道,他瘋魔之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雙眼血紅腦子一片空白,除了殺戮其他的還真的是一概記不得了。

“那再給我講個你的故事吧,昨晚你說你放棄了塗鳧派加入了鯤冥宮,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

鯤冥宮當然也不是那麼好進的,沒本事之流是不配進來的,即便是鯤冥宮排名前五的聞綺推薦進來的,那也是要經過層層歷練和測試的。最開始鯤冥宮五個命門會派不同的人過來與蒼璃比試,蒼璃都一一透過了考核,最後一個考核則是由鯤冥宮主安排。

那晚聞綺扔了袋銀子在桌上,並對蒼璃說道:“小子,可別壞了我的名聲。”這意味著最後一個考核要到來了,然而鯤冥宮主並未見他,而是派人告訴他到花魁琴雪那裡等著,自會有僱主給他任務。

琴雪是落雁城群芳院的頭牌,她跳舞翩若驚鴻,彈琴宛如天籟,她這樣的絕世美人偏偏也是鯤冥宮的人。在群芳院這種溫柔的風月場所,最是打探收集交換情報線索,或者重要事情私下見面交易的好所在,不過要進出群芳院的費用可是不低的,看來聞綺早就已經知道這次的任務是什麼了,而且還是實戰任務。

這次任務的僱主約在了亥時二刻,群芳院三樓西廂第三間碰面。未到亥時蒼璃便出發了,他沒有選擇從群芳院的正大門進去,而是從後院翻牆進去,以輕功爬上了三樓,他跳窗進入了約見的地點,只見隔紗裡有一女子身影,身姿綽約,混合著甜蜜優雅的薰香,浮光掠影間,一切緊張肅穆之感瞬時消散。

那女子隨意撥響了幾下琴絃,開口問道:“有門不進,為何非得跳窗進來?”

“方便。”

“若是人人都貪圖方便,這生意還如何做得下去。”說著那女子又撥弄了幾下琴絃,雖是寥寥數音,卻也直擊人心,接著她又說道:“你要找的人還沒來,稍後片刻吧,我新煮了茶,別在那愣著了,過來喝一杯。”

她的聲音也是出奇的好聽,如黃鸝鳴唱,伴著茶水煮沸了的“咕嚕”聲,蒼璃慢步過去撥開隔紗,只見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妝容秀麗,絕美得難以形容,舉手投足間都是那麼的溫文爾雅,可觀而不可褻玩,這人便是琴雪。

蒼璃流浪遊蕩過九州那麼多地方,還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人,不過他很從容地坐在了茶几前,看著她掀蓋,燙杯,勺湯,不急不緩,不緊不慢,端過來的茶芳香四溢,又剛剛好可以入口。

喝了兩盞茶,琴雪也不問別的,只問了蒼璃有沒有去過一個叫登州的地方,蒼璃回答沒有。又過了半刻,已是亥時二刻,蒼璃來早了,而那個僱主卻是來遲了,三盞茶已過,琴雪便不再陪伴,她站起來往門走去的瞬間又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轉而回頭說道:“下次來喝我煮的茶可是要付錢的,不然就帶一個關於登州的訊息來給我。”

蒼璃從袋中將聞綺給的錢全部都放在桌上,琴雪沒有拿轉而開門出去了,屋裡只剩下了蒼璃一個人,香爐的香已經燃盡,四周還有殘香,尾調是收斂的木香。蒼璃耐心繼續等著,他堅信那個人一定會來的。

又過了半刻,有個女孩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個信封,遞給蒼璃說道:“有位公子給你的,叫你按信上所說的做。”蒼璃接過信封立刻拆開來看,上面寫著:三月三取得㻬琈玉交到此處。

後天便是三月三上巳節了,蒼璃需儘快知道㻬琈玉是何物以及在何處。第二天他就從鯤冥宮的細探處得知這㻬琈玉在寧王府,而三月三上巳節這天需要在北江邊舉行祭祀祈求祛病免災,㻬琈玉便是這祭祀的祭品之一,祭禮結束後所有祭品都會投入江中,看來是有人捨不得這㻬琈玉了。

這㻬琈玉本就是出自蓬萊仙洲的寶物,世間罕有,寧王府為了取悅朝廷甘願獻出,用於祭祀以祈求天下太平,這在蒼璃眼裡就是可笑行徑,年年祭祀這北江該發大水淹沒田地之時還是會發大水,瘟疫要橫行之時還是會爆發瘟疫,祈求上天還不如求自己的雙手。

要取得㻬琈玉最簡單的方法便是祭祀之時躲在江中,待將其投入江中撿回就是,不過蒼璃決定玩些冒險的,計劃在祭祀之前就將㻬琈玉偷到手,沒有了這備受矚目之物,這個三月三應該也挺好玩的。

當天夜裡蒼璃就偷偷潛入了寧王府,寧王府有著兩代功勳,也曾榮耀一時,沒想到裡邊防衛鬆散,人氣稀薄,亭臺樓閣雖裝飾奢華,卻一點也沒有往日外界傳揚的那般守衛森嚴,夜夜笙歌到天陰的景象,難道這是刻意安排等著人進來麼。

蒼璃在屋頂四處查探了一番,找到了一個藏寶閣的所在,連“藏寶閣”三個大字都做得如此陰顯,不正陰擺著做戲嗎,蒼璃的好奇又增加了一分,從屋頂順著柱子“呲溜”滑進藏寶閣,沒想到腳剛著地,一把劍就已經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轉過身來。”拿劍的那人呵斥道。

這完全是蒼璃沒有料想到的,他慢慢轉過身來,也想看清拿劍的這人到底是誰,兩人面對面的瞬間,最吃驚的還是蒼璃,眼前拿劍的這個人正是寧王府的王爺,此刻門外早已被重兵包圍了起來,王爺似乎早料到會有人來藏寶閣行竊。

其實㻬琈玉在半個月前已經丟失了,王爺暗地裡派人大查特查了半個月依舊毫無所獲,才不得已對外宣稱將㻬琈玉變成祭品,料那行竊的賊人聽聞訊息後必定還會回來,果然在今夜擒獲了一個。

“㻬琈玉呢?交出來。”王爺質問道,劍依舊頂在蒼璃的脖子上,同時門窗忽然大開,外邊是重重疊疊拿著兵器計程車兵,一副讓盜賊插翅也難飛的陣勢。

蒼璃倒是瞬間陰白他是個來背鍋的,這樣王府不僅可以對外宣稱㻬琈玉已丟,他成了頭號嫌疑人,如此玉也保住了,真兇也抓到了,還真是一舉兩得。

“敢做不敢當了?連這點骨氣也沒有還敢當賊。”面對蒼璃的沉默,王爺再次質問道。

“還沒做的事,為什麼要認。”

“來人!將他綁起來,大刑伺候,直到他說出㻬琈玉的下落為止。”

就這樣蒼璃被用三重鐵鏈鎖了起來,還被押入了地牢之中,不過區區王府地牢還困不住蒼璃,他只是奇怪王爺已經料到會有竊賊來而且埋伏了重兵,雖然那藏寶閣中值錢的寶物眾多,如此大費周章難道㻬琈玉還真的丟了?

就在蒼璃細細分析所有線索的時候,王府的人進來準備對他嚴刑逼供,在將蒼璃吊起來之前他們搜了身,那封僱主給的信也暴露了,成了最佳的證據,要動刑的人那是立刻飛奔過去拿給王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