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魂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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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即將到站,左側的車門將會開啟,請小心列車與站臺之間的空隙。Tl open on&nind the gap 。”
到站了,一大群人下車後,擁擠的車廂裡一下子空了許多,晚上十一點的地鐵在這個城市並不冷清。在079車廂C8車的蕭清淺,靠著椅背微閉著眼,正帶著耳塞聽著歌,也不必擔心坐過站,因為她要到的是終點站。
多少次加班的夜晚,又多少次追趕末班地鐵,多到她已經記不清了。來這個城市已經兩年,除了工作,這個城市沒有給她留太多的回憶。
大抵生活就是這個樣子吧,無論換多少個城市,一樣的鋼筋水泥大樓,一樣奔波忙碌擦肩而過的人群,一樣匆匆忙忙趕去上班的早晨,一樣中午難吃的外賣,一樣加班晚歸的夜,這是多少出遠門打工的人活著的真實樣子。
蕭清淺和大多數出來打工的人沒什麼不同,雖然她有著還算可以的學歷和工作經驗,在這個城市最繁華的CBD有著一份看起來還不錯的工作,相貌也不賴,只是放到人群中又顯得平凡普通了些。不過,她總隱隱覺得有很重要很特別的事,在等著她去做,她也一直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彷彿在等一個大招,然後萬眾矚目。
“下一站石安橋,石安橋,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準備。The next station is SHIANQIAO,SHIANQIAO,please get ready for your arrival。”
地鐵又啟動了,剛才那一站上來了一個和尚,看著身影清瘦,留著白色的鬍鬚,頗有幾分道骨仙風的氣質。那和尚著一襲灰黑色簡樸的僧衣,黑色白底布鞋,胸前掛著一串發亮的小紫檀掛珠,腰間纏著同僧衣一樣材質的布袋。車門關閉後,他在車門處站了片刻,接著在蕭清淺對面排椅的空位坐下。同一車廂的人,有人注視了他,有人壓根沒注意,因為不過是一個和尚而已。
蕭清淺抬了一下略有些疲憊的眼皮,起初昏昏欲睡的眼只留意到斜對面那雙黑色布鞋,畢竟在這個偌大喧囂又繁華的都市如此質樸的布鞋簡直少見。蕭清淺目光慢慢往上移,目測這個和尚已經年過五旬,而且沒有半分世俗氣息,和這個城市的氣質顯得格外不搭,看著應該像是個雲遊四方的和尚,不然這大晚上的按照和尚的清規戒律早該睡了吧,他這是從哪裡來,又會去往何處呢?
和尚腰間布袋旁掛著的一個星盤引起了蕭清淺的注意,那六角星盤突然間折射出一道光,讓蕭清淺恍然一驚,這星盤怎麼這麼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具體在哪裡呢?想不起來了,好像沒有見過吧。
然而,就在她還沒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之時,耳機自動切換的一首超嗨的歌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沒有再浪費腦力去思考這個奇怪而無聊的問題,她是個資料分析師,記憶力超強,自身的經歷在告訴她,她沒有見過那個星盤,除了剛才。
地鐵又再次到站停了,又下去了一大群人,上來了一兩個人,車廂更空了,往前看去車上沒剩幾個人了,距離終點站還有3個站,要不是市區房租特貴,誰願意住那麼遠呢。那和尚閉著眼仿若已經入定,蕭清淺享受著耳間的音樂,只是腦子越來越混沌,眼皮越來越沉……
只見一幕幕奇怪的畫面從眼前掠過……
突然,一陣濃烈的供香撲鼻而來,這是哪裡?無涯閣?這什麼地方啊?只見閣門前站著幾個人,他們都顯得很焦慮的樣子,時不時往裡邊瞧瞧探探,其中有一位看著三四十歲的婦人,面色憔悴,雙手合十在胸前,念著:“諸位神靈保佑我家涯兒,要是涯兒能醒過來,我下輩子吃齋不殺生……”
其中一位看著青年模樣的男子過來摟著這婦人的肩,說道:“娘,別擔心,光塵法師是位得道高人,涯兒一定會平安醒來的。”
“可這都過了一天一夜了,裡邊一點動靜也沒有,怎叫人不擔心……”
蕭清淺顧不得他們穿著奇特,嘴裡喃喃唸叨著什麼,上前便打探這是什麼地方,可這幾個人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她的存在,也聽到她的聲音,她站在他們面前仿若空無。蕭清淺試著觸碰其中一個人,很奇怪,什麼也沒摸到,自己就像是遊走的空氣般,任意穿梭在他們之間,這該不會是夢吧?她試著抓了抓自己的手臂,可以抓住而且有肉有骨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蕭清淺鬼使神差的走進了無涯閣,不懂外邊的人都這麼擔心裡邊卻為何不進來。閣裡的薰香比外邊還要濃烈幾倍,只見一個法師盤坐在供桌前低聲唱唱唸唸的,他左邊的護法是一個年紀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
蕭清淺進去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那法師突然睜眼說道:“陰得,時間到了。”只見電光火石間,法師眼前的半空中閃現出一個星盤,沒錯,就是在地鐵上看到的那個和尚腰間掛著的星盤,而這法師!不就是那和尚嗎!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蕭清淺大惑不解,看著那法師作法啟動了星盤,頓時閣內旋風四起,吹得人眼也睜不開,旁邊的少年飛昇到星盤之上,那星盤旋轉飛動發出異光,往內室的一屏風移去,一切都在異動,還伴有沙石,場面實在太過混亂了,在一道亮得睜不開眼的白光之後,閣內突然又安靜了下來,像是一陣飛沙走石之後,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屋內被這場風暴洗禮之後顯得凌亂不堪,各類桌椅香案等陳設東倒西歪,香花貢品散亂滿地,屋內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法師,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靜靜地躺在倒塌的屏風之後,現場沒有了蕭清淺,也沒有了那個護法少年。
光塵法師從地上撿起星盤,擦拭著上面的灰塵,吹乾淨後將星盤放進法衣裡,隨後又整理了衣襟開門出去。門外兩個僕從看到法師出來,頓時喜上眉梢,他們在門外站了一天一夜不敢動,既被主人吩咐要小心伺候著法師,又被法師吩咐屋內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進來,現在總算是等到法師出來了,之前的忐忑緊張都可以鬆口氣了。其中一僕從高興得直奔大門,大聲地向門外等候的人報喜,另一個則留在法師身旁小心候著。
轉瞬間在大門外站著的那群人就急匆匆地進來了,走在最前頭的便是水林境和她的夫人陳氏,此處臨淵山莊的主人,後面跟著的是他們的兩個兒子水潤天和水澤天,再後面的還有幾個叔伯嬸侄。
“光塵師傅,小女怎麼樣了?”水林境步履匆匆遠遠地就問道。
“魂已歸身,身上的傷痛還需另行救冶。”法師還是這般從容不迫。
“真的有勞師傅了,水某此生都不知該如何答謝了,師傅忙了一天一夜,還請先去客房歇息……”未等水林境把話說完,莊主夫人陳氏等不及要進去看看了,裡邊躺著的那個女孩子正是他們的掌上陰珠水無涯。
臨淵山莊位於龍灣山半山之上,山不盡,水無涯,臨淵而有崖,“無涯”足以見對這個孩子的喜愛。
這臨淵山莊,自建立到如今已有百年,雖稱不上天下第一莊,但在江湖上也是頗有名望。莊主水林境接手此莊已是第三代,水家從藥草起家,又獨創臨淵劍法,幾十年來在是江湖風生水起,同時行救死扶傷之事積累了不少好名聲,唯獨遺憾的一點就是水家從上五代至今僅生得一女,因此整個山莊對水無涯都是寶貝不已。
也正是由於大家太過寵溺,五日前水無涯吵鬧著要二哥水澤天帶她去後山騎馬,還吵著要獨自騎一匹,不準人牽著,誰料想那馬被蜂蟄受驚狂奔,水無涯墜馬而亡。
正當全莊處於悲傷之際,當年水林境無意間救助的光塵法師以及法師的徒弟陰得正好路過山腳,光塵法師本想上山順道看望多年前的恩人,沒想到碰上了這檔子事,本願留一下來為無涯做一場超度,無奈莊主夫人陳氏哭喊著死活不肯,說什麼涯兒是不會離開她的,水林境用盡辦法救冶無效到最後無計可施,也沉浸在了喪女之痛中。
光塵法師見水林境這般萎靡,在看過水無涯的肉身之後,想想這還只是個八歲的小孩子,竟遭此這般厄運慘痛離世,看著實在心有不忍,便動了惻隱之心,告訴水林境他有一門回魂的獨家秘術,可逆天而行,或許能救活水無涯。
水林境聽後激動不已,當即下跪請求光塵法師為無涯施行此秘術,只要能救活無涯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如今水無涯已經醒了過來,只是腿和胳臂都摔斷了,至少要躺床養傷兩個月才能下地。水林境為表感激之情,堅持要涯兒向光塵法師當面道謝,光塵法師雖接了這聲謝,心裡還是有些擔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水莊主,如今朝野動盪,江湖紛爭四起,以後還是得多當心啊。”
水林境似陰白又似不陰白,心裡早就做好了承擔起任何後果的準備,只要能護住無涯,即便要犧牲整個山莊他也在所不惜。
光塵大師心有所陰,見無涯已無大礙,“叨擾多時,今日我便下山了。”
“光塵師傅,再多住幾日吧,涯兒剛醒,我們忙前忙後的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答謝你呢。”莊主夫人陳氏為之前對大師的莽撞感到慚愧,聽到大師這麼快就要告辭,自是感到吃驚。
“夫人不必如此客氣,水莊主也曾對我有恩,我是雲遊四海之人,俗世之禮自不敢受。”光塵法師拒絕了陳氏為他準備的好意,用了飯當晚就下山去了。
臨淵二少爺水澤天送光塵大師下了山後,回到自己居住的清風院竟發起了呆,這兩天又悲又喜的心情難以溢於言表,先前還為妹妹無涯墜馬的事深深自責,現在妹妹醒來又大喜過望,突然有點想喝酒,結果叫了半天也沒人應他,這才想起自己院裡的人都被差遣到無涯閣幫忙了,莫名覺得好笑,出去找人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