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孤獨的一天

趙安走了之後，張兮躺在沙發上，本是應該柔軟舒適的，只是他現在感受不到，最美的地方已經被他扔在一邊，如同現實與理想的差別，沙發墊子的紋理雜亂，顏色偏淺，一株蔓延開的藤蔓，開著不同顏色的花，張兮盯著尋找頭或者尾，沒有一點頭緒，這樣近看有點不適應，遠看還覺得挺搭配，眼睛很簡單的騙過了大腦。張兮坐起來，嘆了一口氣，用手撐著頭，就這樣直直看著對面空白漆黑的電視，決定起身去窗臺。

已經臨近中午，陽光更為熱烈，當然張兮是感受不到，只是樓下的人很稀少，零零星星的幾個也是打著傘，一陣風吹來，帶著熱量，張兮手指點著窗臺，聽著一對鳥叫，灰色的背，白色的底，停在下一層的窗臺上擋雨篷，張兮試圖聽懂它們在陽光下談些什麼，討論很激烈，沒有開頭，也沒有結尾，一會就飛走了，陽光留不住這一對的心。知了的聲音比起汽車的聲音都大，小區進入夏天以來，就沒有安靜地時候，指望夏天能夠安靜，那可能要去南半球，風雪才能給心帶來一絲冷靜。天空孤單的有點讓人心疼，一朵雲都沒有看到，張兮看了一會，也沒有看到什麼有趣的，就退了回去。

在這接下來的時間裡，張兮似乎有點強迫犯了，他看著電視機旁邊的小鴨子歪了頭，把它扶正，站得筆直的，坐在對面沙發上，看了好久，覺得這樣有點不對味，又把小黃鴨傾斜了一點，這樣反反覆覆調整了幾次，角度大概36℃，這只是粗略估計，他很喜歡36℃這個數字，差不多人體冷靜時候的問題。

餐桌四周的椅子一個個歸位，門口的地毯也扶正，沙發上的靠墊一個個放好，點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成果，很是滿意，去了趙安的房間，床上被子如同麵糰揉成一團，書桌上書亂放，筆記本也沒有合起來，插座上的線上上下下，張兮皺了眉頭，眼睛看了一眼天花板，自言自語，“自己不是很閒，還是算了！闖進別人的臥室不是好習慣。”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張兮坐在沙發上，一會癱坐在，一會躺著，一會頭倒立著躺著，天地旋轉，時間第一次過得如此的緩慢，張兮看著外面的天，現在靈在做什麼呢？應該是在偷偷沿著手機吧。眼睛漸漸閉上，折騰夠久的了。

張兮一睜眼，陽臺上像是盛開的紅色蓮花，絢麗的讓人驚訝，張兮揉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直直的看著，就如同在思考人生三大問題，我是誰，我在幹嘛，我要去哪裡，若是以前，最怕假期出現這種狀態，一閉眼就跟夕陽有個約會了，看著時間靈應該回來了才對，張兮起身去陽臺，看著天邊的火燒雲，依稀一點點雲，被有層次的染上了顏色，主調還是暖色，如同一瓶香水，前調中調後調都是火熱，似乎有層次，似乎又沒有，卻一點不讓人覺得單調，每次還都是如此驚訝地想法，張兮雙手撐著窗邊，看著一點點下去，沒有沉沒在群山中，而是淹沒在群樓中，直至黑暗再度降臨，張兮回過頭，房間黑暗一片，他盯著門看著，他預感到會有人進來，這種預感雖然剛剛已經重複很多次了，信念從珠穆朗瑪峰變成了乞力馬扎羅山，再到泰山，最後成了公園裡的小土丘。

張兮坐在沙發上，搖晃著身體，模仿著一個擺鐘，時間已經進入夜裡，還會怕過得慢麼？最終在張兮快要絕望的時候，門開了，燈隨之亮了，並不是他所期待的人，是趙安。

趙安看到搖晃的張兮，驚了一下，“大哥，你能不能不要一聲不響地坐在那裡？也不開燈，真的要被你嚇死了。”說著走了過來。

“現在我不就是鬼麼！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可真的是要無聊死了！”張兮抱著趙安哭訴。

趙安一時竟無法反駁，左右看了看，房間的燈都是黑的，皺著眉頭，“都沒有回來？我還是第一個回來的？”

張兮點點頭，“貌似是這樣的！靈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晚才回來，特殊加班麼？”

“還好吧！”趙安低頭看了手機，“現在才八點多而已！還挺早的！你看到空調遙控器了麼？”趙安起身把陽臺上的門關上，又去把廚房的門關上，“太熱了！這天不適合出去！”

趙安翻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遙控器，倒是找到電視機的遙控器，把電視開啟，然後看了一眼張兮。

張兮忙搖搖頭，“我真的沒有看到！我又不需要用那個，你說電視機的遙控器還有可能。”

“你是不是坐在上面了？”

“怎麼可能？”

“你給我起來！”

張兮無奈站了起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在一瞬間給瓦解了，最終趙安放棄，用手機把空調開啟，脫著衣服去衛生間，對外面張兮說，“你有沒有看到小區有什麼可疑的人？”

張兮立刻坐正，“沒有！怎麼了？”

趙安勾出頭，“我今天聽到有人說，我們這小區有盜賊，直接從窗戶爬上了，偷東西也就算了，還會傷人，已經有2個人因為包被搶走過程中受傷了，而且好像很熟悉監控的範圍，一點也沒有露出馬腳。這飛簷走壁的功夫可真厲害！你不是應該很方便看到的嘛！”趙安說完拉上門，開啟淋浴，先衝著頭，見張兮沒有回應，停下手，提高音量，“兮哥？兮哥？這人難道出去了？”趙安小聲嘀咕著，也沒有在意，哼著歌，繼續洗澡。

張兮是出去了，準確的來說是衝了出去，當聽到有盜賊的時候，就立刻衝了出去，原因沒有其它，靈還在外面，還是一個人，如果再晚點回來，燈光那麼幽暗，是得有多危險！所以他必須出去，張兮是直接穿過牆懸在了天空中，這樣視野開闊一點，不過只能模糊的看到人影，樹木茂盛的地方，人影都看不到，還是到下面，從零常走的路走過去，時刻注意周圍，蚊蟲有點多，靈魂狀態最舒服的一點就是夏天可以肆無忌憚的在草裡溜達，溜達的人有點少，似乎聽到那個訊息都選擇待在家裡，連廣場舞都沒有聽到，一切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