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喜歡是需要勇氣

靈本本想週末晚些起來，轉了一個身，驚慌地坐起來，床邊地上躺著一個人，仔細一看是消失很多天的張兮，身穿的衣服並沒有什麼變化，這次倒很安穩，沒有躺在床上，如果再躺在床上，靈估計得要發瘋，而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靈站伸出腿踢了幾下大腿：“喂喂，醒醒了。大哥，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突然出現？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

沒有一點反應，好像死了一般。靈轉了一個位置，看到張兮的臉，安穩如酣睡冬眠的熊，只是感覺好像他的身體與之前見到有點稀薄，怎麼搖晃都沒有一點反應，靈也失去想管他的心。

整整躺了一個白天，現在都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期間靈偶爾進來看看兮，都沒有醒來，靈從沒有想過人可以睡得這麼死，或者嚴格區別，他並不是人，偶然發現，若是她靠到或者接觸張兮的身體，張兮的睡得會更安詳，彷彿有些不知道的原有在暗地裡操作，這或許是一個錯覺，不過這人醒過來，一定問清楚！

張兮動了一下身體，摸著自己頭，迷迷糊糊問：“我這是在哪裡？”

“能在哪裡？在我房間。”靈坐在桌前，看著電腦回答，“喂喂，下次能不能別突然出現？”

“好吧，那我在睡會，完全沒有力氣。”張兮清楚知道自己躺在哪裡以後，自然而然地站起來，想躺在床上繼續睡。

“喂喂？”靈拉著張兮，“你這什麼情況？當是你家？我收留你已經很好了！你還想睡我床？給我去客廳沙發去！”

“你就不能照顧一下病人？”

“滾，沒得談！對了，你這幾天跑哪裡去了？回來成這個熊樣？”

張兮坐在床邊，看著靈：“唉，你戴得這串項鍊好漂亮呀！與你的脖子，你的鎖骨紋理很般配呀！中間那是什麼，孤獨得好像一滴眼淚”

“是麼？我就知道。我看了好久的，我眼光就是好吧？還不是很貴。土鱉，這不是眼淚，是水滴，滄海之心！”靈興奮地拉著項鍊自己看著，彷彿這是一件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切，我以為是你男朋友送給你的，沒想到是自己挑的呀。”

“自己挑的怎麼？我樂意。你給我出去！”靈有點惱羞成怒！

“喂喂，現在這世上就你能看到我？你不知道我是有多孤獨麼？唉，算了。”張兮站起來出去，身體晃了幾下，忽然感覺有點暈眩，他知道自己還要多休息一下。

靈看著那孤獨的背影，想要喊住，卻沒有開口，那是一個充滿神秘而又有故事的背影。

張兮倒在沙發上，完全累塌了，他這幾天走遍了之前生活的地方，尋找一點生活的痕跡，但就好像之前只是做著二十幾年的夢，或者只是想象中的生活，那個“張兮”已完全取代了自己，雖然他很希望這樣，因為這樣才能減少他離去所帶來的親人朋友的痛苦，不需要經歷生離死別。就目前而言，活著的大部分意義只是與他人的牽連。但真的是不甘心，不甘心來到這世上卻沒有留下任何一點印記，哪怕有一個人記得他，都會是莫大的感動，彷彿跌進黑暗深處的無力感，抓住他的脖子，難以喘息。

“喂，你沒事吧？”

張兮聽到靈的聲音，身體一震，嚐遍這世間所有苦，任何白眼嘲諷責罵遺忘都不為之所動，唯有這霎那間的一點甜，讓他泣不成聲。

“我有點知道你這幾天去了哪裡。”靈坐在張兮對面，看著窗外閃爍的霓虹燈，春日的夜晚有點微冷，搓了一下胳膊，“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所取代，肯定很不甘心。像是被整個世界所拋棄了。

“我也很驚訝，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看見你真的讓我很吃驚，到現在我都以為只是一個夢，可你還是真真實實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你這樣飄蕩什麼是要做什麼，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問，如果需要我幫忙，可以告訴我，畢竟現在你只能跟我說話，只能我幫你不是麼？”

張兮倚在沙發上，拿過一隻狗的抱枕，給靈，靈摸著狗的鼻子，房間燈沒有開，微弱的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光，讓他只能注意到靈的眼睛，就是這雙如山泉般清澈透陰的眼睛，把他拉住，留在了這還算精彩的世間。

“能給我你的手麼？”

“幹嘛？”

“伸出來就好。”

張兮伸手握住趙靈的手，阻止她想要縮回去的意識。

“別動，就一會，讓我感受一下，我還存在。”

靈停止了掙扎，另一隻手在扣著狗的鼻子。張兮只是簡單握住，他只是想要確認一下，似乎有點不合時宜，確認這樣是不是恢復的快點，真的感覺到一絲絲那種無形的能量，如溪水流淌，補進他的身體，而靈並沒有發現，也沒有一點不適。而且，張兮總感覺這種連線的樣子，似曾相識，可能不止，是很久很久以前有過這樣的感覺，記憶彷彿置身遠古，如蜻蜓點水般產生一絲絲漣漪。

主臥的門突然開啟，一道光打破這短暫美好的氣氛，靈爸走了出來。

“呀！你嚇到了我了，女兒，你不開燈坐在客廳幹嘛？”靈爸看著靈問，“怎麼？身體不舒服麼？”

“哦，沒事，我就是出來透透氣，倒杯水喝，我現在就回去睡覺。”說著，抽回手，起身離開。

張兮斷了聯絡，看著靈的背影：“晚安！靈。”

“嗯，晚安！”靈自然回應，想到什麼，吐出舌頭，“晚安，爸爸。”

靈爸被搞得有點怪異，興沖沖地跑回去，高興對靈媽說：“老婆，我們家女兒不會是談戀愛了吧？剛才一個人在客廳發呆呢！”

“真的麼？你就別亂想了。”

“真的呀！我感覺就跟當年我喜歡上你時候一個表情！”

……

張兮聽著兩個人喋喋不休地談論著，一開始還是談論靈，之後都是回憶以前的戀愛時光，那一去不復返的甜蜜時光，若是有回頭票，或者人生是一個從小變老，再從老變小的過程，那也許就不會在臨死前有那麼多遺憾與不捨了。可惜只有單程票，另外一張是隻有破碎回憶的回程票。

張兮也不知覺陷入深深的回憶，往事不可追，但允許今天，今晚這一次吧，從陰天開始，心臟的跳動，就只為她了，這是一個重新開始的，令人期待的結局。

夜很靜，張兮並沒有恢復的好，聽到遠處傳來犬吠地聲音，他有點擔心，是不是小咕被狗欺負了，但想想也釋然了，流浪了那麼久，自然而然就變得很堅強，正如失望多了，自然學會了面對一切，努力活著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何況還是喜歡一個人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