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像是從天上倒下來般的鋪天蓋地,下了整整兩天,里長已經組織村裡身強力壯的漢子去地裡排了兩次水,在第三天清晨,雨才終於停了。

宋蒔家的房子塌了整整一面牆,是王菜花和宋旺住的那屋北面的那堵牆,不過好在人沒事,雨一停,宋蒔就跟爹孃商量著蓋房子的事。

這次就是天皇老子來了,宋蒔也得蓋新房子,她真的受夠了,兩天,整整兩天,她們一家三口在屋裡淋雨,家裡就沒有個乾燥的地方。

“蓋,全重蓋。”宋旺也發狠地說,以前下雨,就是屋頂破個窟窿漏雨,這次竟然是一面牆倒了,這房子不能住了。

王菜花看看父女兩,也表了態,“蓋,這次怎麼結實怎麼蓋。”

當時那面牆塌的時候,她和宋旺都睡著了,幸好人沒被砸在裡面,可想起來她就一陣陣後怕。

說幹就幹,一家三口把能用的東西都搬到孫苞谷家,就把房子整個推倒了。

這次雨太大,哪家房子都有點漏,男人們都在屋頂上修呢,一村子的人都被宋蒔家推倒房子驚掉了下巴。

“天啊,阿蒔家這是要蓋新房?她家剛買了驢車,這又要蓋房子,難道發橫財了?”

這次村民的語氣,比上次宋蒔家買驢車,還要酸溜溜。

“人家家有財神爺,肯定給了她家一個聚寶盆,銀子可以可勁兒花。”說話的人很後悔,他沒有提早讓女兒去猴神廟住個十天半個月,那樣猴神大人就來了自己家,自己家就能蓋新房了。

“財神爺,財神爺能讓她家房子塌了,讓他們差點被壓死!”一個聲音陰陽怪氣說。

這話就說的太難聽了,眾人一看,說話的是劉二妹,身上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腳上的鞋露出兩個腳趾頭,頭髮跟亂草一樣。

“嬸子,你這是要逃難?”有個女人跑過來問劉二妹,沒聽說劉二妹家房子也塌了,那她怎麼這副打扮呢。

劉二妹抹眼淚,“俺家過不下去了,所有糧食都被大水沖走了,可俺那個沒良心的大女兒,有錢蓋房,卻一分不給我,我上她家上吊去!”

劉二妹手裡拿著一捆繩子,有碗口那麼粗,別說她一個老太太上吊,就是個壯勞力上吊,也斷不了。

“嬸子,菜花家房子都推倒了,連房梁都沒了,你咋上吊?”那個女人又問。

劉二妹惡狠狠道,“她家有石頭吧,那我就往大石頭上撞死,沒道理她有銀子蓋房,我卻得捱餓,說破大天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說完,劉二妹來了宋蒔家。

宋蒔剛把巧果放上驢車,就見到姥來了。她跟爹孃商量好了,她還是去鎮上賣巧果,爹孃在家裡收拾,好過幾天請村裡人幫著上山打石頭。

“姥,你怎麼來了?”看姥穿成這樣,宋蒔用腳面子想,都知道她是來要錢的。

“你沒長心,下這麼大雨,你家知道蓋房子,就不知道上我家去看看我?”院子裡有凳子,劉二妹往上一坐,拿起一旁的葡萄就吃。

王菜花聽到聲音,從屋裡走出來,看到劉二妹穿的這麼破,驚叫,“娘,你這是怎麼了?”

“窮的,餓的!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太不孝了,還得我上門來求你給我口飯吃。叫全村人都來評評理,你有銀子蓋房,卻不孝順我,有你這樣的女兒嗎?你妹妹還說你有難處,你有個屁的難處!”劉二妹開口就罵,罵的是唾沫橫飛。

“娘,我跟我哥每年給的糧食,足夠你和銀鎖吃了。”王菜花小聲辯解,娘以前之所以能養二十多隻雞,就是因為不缺糧食。

“糧食被大雨沖走了,你趕緊拿錢,我得買糧食!”劉二妹拍著桌子,惡聲惡氣說。

宋蒔讓王菜花先別說話,她說道:“姥,全村沒一家糧食被沖走的,怎麼就你家的糧食被沖走了,糧食可是都放在缸裡的。”

雨是大,可沒打到沖走屋裡麵缸的程度。

“當然是你個小巫婆使的壞,叫我家糧食都被沖走了,你趕緊拿銀子,我得買糧食。”劉二妹張嘴閉嘴就是要銀子買糧食,但就是不直接要糧食。

“姥,里長統計過了每家損失的情況,我去問過,上面沒你的名。”雖然姥極品,但宋蒔知道娘不會不管姥,所以一早宋蒔就出門,問了姥的鄰居和里長,他們都說姥家只有房頂破了幾片瓦,沒大事。

姥家的房子可不是他們家的土坯房,而是青磚大瓦房,屋頂也不是稻草,而是用的瓦,是村裡數一數二好的房子。

“那是因為……因為我不知道里長統計過,不對,是……是你小姨不讓我說實話,怕你娘被村裡人罵不孝女!”劉二妹說著,又放了五粒葡萄進嘴裡。

桌上本來有三串葡萄,都是關爺給的,叫劉二妹吃的只剩杆了。

“姥,你敢肯定你家糧食被大雨沖走了?”宋蒔問。

“當然。”家裡的糧食都被劉二妹藏起來了,真的是一粒都不剩。

“姥,那要是我找出糧食來怎麼辦?”

“我不光不要銀子,我還倒貼你十兩!”劉二妹自信宋蒔找不到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