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苞谷是這麼大年齡了,她習慣了這麼說話,要她改她改不了了,“哼,我就這樣。”

“我的娘誒,你這樣,我們跟著著急。”宋二嫚拍著大腿說。

娘說話是刀子嘴,其實背地裡自己也難受,難受她就會跟她們六個發牢騷,她們做女兒的又不是石頭,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誰要你們管了?”孫苞谷粗聲粗氣說完,大步進了家,拿了碗筷出來,被鄰居嚴鳳英看到。

嚴鳳英是出了名的大喇叭,“呦,嬸子,你拿碗筷這是幹啥?”

“我孫女叫我去吃飯。”孫苞谷高聲回答。

嚴鳳英背後沒少笑話孫苞谷不招兒子一家的待見,說孫苞谷是孤寡命,將來就是死了,臭在家裡,兒子也不會管,連個給她摔盆的人都不會有。

孫苞谷就是要叫嚴鳳英知道知道,自己才不是孤寡老人!

嚴鳳英臉上看好戲的表情僵住了,接著跟只鴨子一樣“嘎嘎”笑起來,“嬸子,你可算是熬出頭了,大喜事!嬸子,我幫你拿。”

“不用,我六個女兒在後頭呢。”孫苞谷才不會叫嚴鳳英幫,叫她幫,她不光會去蹭飯,還會連吃帶拿。

說曹操曹操到,宋蒔的六個姑過來,把孫苞谷手裡的碗筷都拿走,還有一個沒搶到碗筷,就扶著她走。

“呸,擺出一副老太君的架勢給誰看啊,誰會喜歡她一個老虔婆,肯定是把棺材本掏出來給宋旺了,當誰傻,不知道啊。”嚴鳳英順順頭髮,一扭身來找了劉二妹。

“嬸子,嬸子你在家嘛!”嚴鳳英站在門口,隔著籬笆門,脖子恨不能伸進院裡。

劉二妹在院子裡剁雞食,舉著破菜刀就衝了過來,“啥事?”

“呦,嬸子,你又自己幹活,銀鎖呢,又在家裡睡大覺?”嚴鳳英瞧了瞧劉二妹家的三間大瓦房,她說話這麼大聲,屋裡一點動靜沒有,王銀鎖可真是個懶貨。

不過人家命好,能當劉二妹的女兒,天天睡到日上三竿。

“你個碎嘴子,是不是皮癢了,回家找周大金給你修修皮!”劉二妹可不是好惹的,一句話就叫嚴鳳英不敢再胡咧咧。

嚴鳳英討好地笑著,“嬸子,瞧你說的,我可是來告訴你個大新聞。”

“啥新聞?”劉二妹敷衍地問,嚴鳳英嘴裡,就沒一件正經事。

嚴鳳英咳了一聲,湊近劉二妹,“嬸子,孫苞谷和她六個女兒都被宋蒔叫去她家裡吃飯了,她叫你沒?”

“啥!”劉二妹舉著破菜刀衝出來,菜刀的刀鋒直對著嚴鳳英,“你再說一遍!”

“嬸子,宋蒔沒叫你?我不知道啊,我走了。”嚴鳳英一溜煙跑了。

劉二妹舉著破菜刀就來了宋蒔家,一進院就聞到了燉雞燉肉的香味,屋後還傳來好幾個人的笑聲,看來嚴鳳英真沒騙她,宋蒔在請姓孫的老妖婆吃飯呢!

“哎呦,哎呦,菜花啊,我不行了。”劉二妹捂著胸口虛弱地喊,可惜一個過來的人沒有,她扶著牆,一步一步往屋後挪,邊挪邊賣可憐。

宋蒔她們正在有說有笑地聊天呢,就看到劉二妹要死不活地過來了,宋蒔站起來,“姥,你來幹啥?”

她姥可真是狗鼻子,肉還沒出鍋,她就來了。

“哎呦!”劉二妹撐著頭,差點栽到地上,王菜花趕忙過來扶著她,“娘,你這是咋了?”

“菜花,娘天天吃糠咽菜,餓的走路都打晃,這是娘省下來給你買藥的。”劉二妹從兜裡掏出一文錢,放進王菜花手裡,但沒捨得鬆手。

“姥,你倒是鬆手給我娘啊。剛才我奶帶著我姑她們來,可是給我家送了糧食,你那天卻拿走了一籃子雞蛋和菜,你不會沒點表示吧?”宋蒔不用想就知道她姥說的是假話,是為了吃肉。

說起那一籃子雞蛋,劉二妹差點拍桌子吼人,那一籃子雞蛋她就吃了一個,吃完就上吐下瀉,肯定是宋蒔讓猴神大人詛咒她,但她忍住了沒吼,而是不停地說自己不中用,幫不上王菜花。

王菜花眼淚汪汪地要開口,宋蒔搶先說:“姥,錢你既然給了,就走吧,我小姨還在家裡等著你吧。”

想叫自己空著手走,沒門!

劉二妹費勁地喘著氣,“菜花啊……”

“娘,我聞著怎麼一股糊味,咱倆趕緊進去看看吧。”宋蒔噌站起來,拉著王菜花就走。

王菜花一聽菜糊了,也顧不上劉二妹了,趕緊跟著宋蒔走了,劉二妹尷尬地放下舉著的胳膊,可還是賴著不走。

宋蒔和娘進了屋,王菜花看菜一樣都沒糊,責怪宋蒔,“阿蒔,你為什麼騙娘?”

“娘,我姥是裝的,你別又信了。你忘了那天她剛從咱們家拿走一籃子雞蛋,再說她家光雞就養著二十多隻,她怎麼可能吃糠咽菜?”宋蒔眼裡容不得沙子,對她和她家人不好的人,一點都別想佔她家便宜,哪怕就是吃幾口飯也不行!

“阿蒔,娘知道你姥是裝的,可你姥她都來了,我總不能攆她走吧?”王菜花還有一點沒說,宋蒔馬上就要及笄,要是自己家被村裡人說家風不好,是會影響到宋蒔的!

攆是不能攆,可要是姥姥自己不想在這裡吃呢,宋蒔笑的跟只小狐狸一樣,“娘,你瞧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