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被流放幾日後,宮裡一時間靜到可怕,卻也是人人自危,生怕一個不慎便會牽連家人,皇帝接連數日未踏進後宮半步。

好在皇后日日為清芸求情,皇帝其實原本也知道清芸無辜,更何況此事改為徹底查陰,於是並未遷怒於清芸,仍保了她婕妤之位。

清寧宮內殿,皇后正梳著妝準備午睡。

珍蘭將依蘭香點好,又將帳帷放了下來:“娘娘好生歇息一下吧,前幾日的事情您應付得也是心力交瘁,好在陛下終究沒有遷怒穆婕妤。”

皇后躺下,道:“是啊,就憑本宮為她求的情,她從今往後便只有本宮牢牢一個靠山了,再也尋不了別的人。”

“娘娘自然是什麼都要做在前頭,那無事的話奴婢便先退下了,晚些時候姜大人還要來拜見您呢。”

皇后允了珍蘭退下:“畢竟是姜大人幫忙護送的蕭氏,蕭氏入宮兩月,本宮竟未曾賞賜過姜大人,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等他晚些時候來拜見本宮,再叫本宮起床吧。”

“是,娘娘,奴婢先退下了。”

珍蘭端著昨日焚燒完的香料,前往庭院倒掉,忽然察覺近幾日天氣又冷了幾分,才想起該案例前往尚宮局領份例了。雖說尚宮局會派人送來清寧宮,但珍蘭從來都是親自前去領取,生怕尚宮局送來的炭火有什麼差錯,因此,珍蘭將香爐裡的灰燼倒光後,就立刻拿了皇后的令牌朝尚宮局走去。

出了清寧宮,往東邊走去,不出半個時辰,便能到尚宮局。十月風大,珍蘭半遮掩著臉,仍是被吹得雙頰生疼。

“珍蘭姐姐。”

珍蘭聞得有人喚自己名字,便轉身看過去,只見蘇婕妤的貼身宮女晶兒在後邊叫自己。珍蘭笑道:“晶兒,是你,你也去尚宮局麼?”

晶兒頂著風,小跑著追上珍蘭,道:“是啊,我家小主素來不喜歡麻煩別人,因此每一季的份例都是讓我親自去尚宮局領取。”

珍蘭點點頭:“蘇婕妤是個性子很好的人,我記得穆婕妤剛進宮拜見皇后娘娘的時候衣服破了,蘇婕妤還是頭一個上前去扶的人呢。”

晶兒微微嘆氣:“就因為這個,德妃可是連著幾日都不給我們小主好臉色瞧。”

兩人經過麟德殿北面,便有涼風帶著溼潤的氣息從太液池吹來。珍蘭見晶兒垂頭喪氣,眼珠一輪,笑道:“德妃的性子你還不知道麼?罷了罷了,蘇婕妤從來都是不爭不搶,如此性格,想來以後定會獲得陛下寵愛。”

晶兒低低道:“如此寬厚禮下的性格自然是好,我們小主這麼多年來,也只有遂王殿下這一個孩子。我經常勸小主多多請陛下來宮裡坐坐,小主總是不樂意,說陛下為國事操勞,我們小主不願打擾陛下,因此長久以來,也沒有晉封位份。”

一路上,把守的侍衛和太監見了珍蘭,亦是微微垂首行禮。珍蘭攜晶兒七拐八拐,總算到了尚宮局。

珍蘭挑選著東西,又和晶兒聊道:“你們蘇婕妤還算順遂,我想起德妃從前誕有一女,可是後來女兒夭折了,那才當真可憐,不過即便如此,德妃的恩寵卻是沒有淡去半分。依我看,你還是多勸勸蘇婕妤,子憑母貴,母親的恩寵也是很重要的。”

晶兒點頭:“嗯,珍蘭姐姐的話,我回去定會想個好的法子轉告給我們小主,多謝姐姐費心了。”

珍蘭一臉笑意:“妹妹別客氣,皇后娘娘寬仁後宮,咱們同是宮女,理應互幫互助,我也不能壞了皇后娘娘的名聲呢。”

挑好了炭火,珍蘭又帶著晶兒前去選了些蜀錦,雖說上好的蜀錦只能高位嬪妃才可領取,但要說穿在身上的話,卻也是人人都穿得的。

“晶兒妹妹,你看這件如何?皇后娘娘宮裡蜀錦製成的衣裳多得很,我便送蘇婕妤一件吧,快幫你們小主選選。”

晶兒面露喜色,道:“哎呀,皇后娘娘如此慷慨,我就代替我們小主謝謝皇后娘娘,謝謝姐姐你了。”

珍蘭揮揮手:“說了別客氣,儘管挑選你們小主喜歡的吧。”

“謝謝姐姐的好意。”

晶兒的右手在衣衫上面來回遊走,布料的“噝噝”聲清晰悅耳,的確是上等的面料,晶兒便選了一件深色常服,上有菊花刺繡,很是沉穩。

“這件不錯,蘇婕妤的確是個性子沉穩的小主。”珍蘭誇道。

兩人挑選完,額上亦生了薄薄一層汗意,即便外頭天色陰冷,身上卻暖和得不行,直叫兩人覺得後背刺得慌。

珍蘭陪了晶兒回宮後,方才朝清寧宮走去。

冬日寒涼,宮外自然比不得宮裡暖和,尤其是襄州,這裡地勢獨特,每到黃昏,便會迎來西風的摧殘,夜夜如此,不免讓人冷得發顫,蕭荷凌也跟著司空峻和將士們聚在一起,在客棧裡點著火爐取暖。

隔了幾日,司空峻陪著蕭荷凌在襄州集市上轉悠,今日比前幾日晴朗許多,雖說冷風依舊,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卻讓人覺得熱鬧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