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晏

與來時的處處蒼翠截然相反，若有若無的生機籠罩在四周，枯木遍地，面前的一條不寬的官道看起來許久未有人走過了。

顧北卿沿著官道向前不緊不慢地走著，手卻握緊了劍柄。不遠處有些沾染魔氣的東西在蠢蠢欲動，卻僅限於此，好似在忌憚著什麼。

並沒有走多遠，顧北卿看見了了一座城。走進發現，已經荒廢了。顧北卿盯著城牆上刻的城池名，抿緊了嘴唇。

——清晏

是離雲霄宗最近的一座小城，自然受雲霄宗庇護最多。顧北卿沒去過幾次，卻記得很深。城西的燒餅店鋪的小二總是笑著攬客，喊他一聲仙君，城東的脂粉最受姑娘歡迎，街上的各種鋪子彷彿一直都不打烊，就像小橋邊的糖葫蘆永遠也不會少一樣。人們談笑風生，處處都是煙火氣。

撫的是顧北卿的心。

然而此時此刻，以往繁華熱鬧的街道上滿是塵土和枯葉，四處倒著的推車，一具疊著一具的白骨。顧北卿恍惚間彷彿還能聞見那飄香十里的胭脂味，彷彿還能看見糖葫蘆紮上面轉著的風車。

當內心真的很喜歡的事物以這種景象呈現在眼前時，顧北卿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鎮靜下來。

說來也怪，顧北卿自詡不是什麼好人，為了利益自認為可以用盡一切手段。但是當城坊邊的老太著急時，他會幫忙把樹上的貓捉下來，當素未謀面的夫婦哭著求他時，他也會帶回丟失的女兒。顧北卿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把心底僅剩的溫柔都給了這個小城，他希望它能河清海晏。

顧北卿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踏過這片自己最喜愛的土地的，慢慢地，他發現地上躺著的還有云霄宗的弟子，特殊材質做的校服還沒腐爛，地上三三兩兩散著弟子劍，早就被塵土覆蓋了。

穿過清晏城，再行三五里便是入宗的山路。

像是很久沒有打理過了，路旁的樹枝也沒有秀麗，有些擋路。

顧北卿臉色越來越不好了。

有點出乎意料，顧北卿拾級而上，並沒看見什麼屍體。說明至少在這場浩劫後，雲霄宗還是有人活下來的。

至於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和清晏城無二，還得進宗才能知道。

顧北卿原本以為至少還有一些弟子的。但是映入眼簾的竟是一整個空蕩蕩的宗門。

顧北卿直接去了藏書閣。

最新的一冊記事錄是天安二十九年。

。。。。。。顧北卿沒聽說過。

再找到了如今的一冊，竟已是至少二百七十年前。

這三百年發生的事都被記錄在記事錄上。看起來也沒什麼大事，卻在很短的時間內全門被滅，甚至連山腳的小城都沒能倖免。

僅僅三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北卿站在峰頂，用靈識探去。雖然範圍不廣，但確實，靈識所到之處，渺無生機。

難道不止此處出了事？

顧北卿當下畫下傳送陣，去了蘇水鎮。

果然，曾經靈力充沛的地方不僅靈力枯竭，連凡人都無法生存著了。這個大陸好似都陷入了死亡。

顧北卿越來越感到不妙，畢竟在這個未來呆了這麼久，自始至終就只有他一人。

想來想去，顧北卿決定去藏書閣把這些年發生的一些事情記下來，既然現在是三百年後，那麼能預知一點事情想來還是不錯的。

翻來翻去，顧北卿有點疑惑，難道這麼多年自己就沒幹什麼事嗎，記事錄上竟關於自己的東西一點記載都沒有，像是被誰刻意抹去了。

在很早之前，蘇語凝就問過蘇妍汐，“阿姐，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