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長春宮,皇后緊繃的心神忽然鬆懈,整個人像是在瞬間垮掉一樣,雙肩耷拉。

大皇子神色懨懨等候良久,看到皇后的身影,雙眼忽地亮了起來。

“母后,您可回來了。”

皇后眸色一軟,迎上大皇子,“皇兒,母后可算是見到你了。自從你被關進宗人府,母后一直記掛至今,剛在宮宴上母后就想問了,你怎會瘦成這般模樣?”

“兒臣還好。”大皇子在外人面前,素來溫文爾雅,只有在皇后面前,偶爾才會露出真面目。

他拉著皇后坐下,迫不及待詢問:“母后,慕容妹妹的啞疾是何時治好的?”

皇后收斂笑容,直勾勾的看著他,“不管何時治好的,今夜你也在場,日後該如何做不用母后教你了吧?”

江懷胤對慕容姒的態度太過反常,皇后也懷疑是不是逢場作戲。

聯想到慕容姒能開口說話,所有的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年輕男女已經成了親,在王府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難免會互生情愫。

要知道,當時和德郡主可是親眼見到慕容姒與江懷胤在馬車中擁吻的。

江懷胤不近女色的名聲,恐怕要成為過去了。

她只希望大皇子收了對慕容姒的念頭,不要再得罪江懷胤。

大皇子有些懊惱,癱坐在椅子上,語氣憤憤,“兒臣與慕容妹妹是青梅竹馬——”

“你給本宮閉嘴!”皇后急了,起身去捂大皇子的嘴,眼裡充滿威脅,“本宮警告你,不想成為第二個和德,就離她遠些!”

大皇子絲毫不懼皇后的威嚴,伸手推開皇后的手,壓低了聲音壞笑道:“母后誤會了,且聽兒臣一言。”

“兒臣此次大難不死,想來應有慕容妹妹的一份功勞。暫不提慕容妹妹在九皇叔心裡的地位,就衝慕容妹妹是唯一一個接近皇叔而保全性命的女子,兒臣就覺得她在皇叔面前,多多少少應當是說得上話的。”

大皇子隱去內心真正的意圖,仔細分析給皇后聽,“而慕容妹妹對兒臣的心思母后也應當知曉,好好利用這份心思,或許能一舉拿下皇叔,從而在父皇面前,乃至於在天下人面前,兒臣都是個大功臣吶!”

大皇子的話不無道理,皇后也認定大皇子一心籌謀儲君的位置,並非會被七情六慾輕易左右。

她狐疑的瞪了眼大皇子,“在那之後呢?慕容姒你要作何處理?”

“母后!”大皇子哭笑不得,“江山都在手了,一個無依無靠的慕容姒還能顛覆江山不成?屆時就算兒臣金屋藏嬌,天下人又有何人敢說、敢問?”

皇后坐直身子,半眯著眸子盯看大皇子,“你覺得如今的慕容姒還是你的‘慕容妹妹’?”

大皇子自信的笑道:“母后亦是女子,敢問母后對青梅竹馬的情分,至今可曾忘記半分?”

皇后沈氏與皇帝乃是青梅竹馬,礙著當年的沈家勢力不如先皇后背靠的謝家,兩人錯失姻緣,由謝家女搶先一步,榮登六宮之主。

沈氏則以側妃的身份伴駕七年,同時,也依靠著青梅竹馬的情分,隱忍了七年。

再之後,沈國公帶領沈家將領,屢次立功。

沈國公便挾恩邀寵,於是有了皇后的鳳冠。

如今想想,還真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她登上後位的幾年,毫無尊嚴可言。

唯有在夜深人靜時,回想起兩人竹馬時期的情分,才能支撐她繼續堅持。

皇后沉溺於昔日思緒間,大皇子輕聲道:“慕容妹妹是什麼人,母后心知肚明。兒臣能保證,慕容妹妹會為我所用。”

皇后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