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淑婉嬌軀微顫,過了很久,她才輕聲道,“淑婉明白了…”

“他不願意回來,是因為回憶起自己的情劫,不願再見我。他貴為神明,大抵還是對我生氣的。”

此話一出,孟婆覺得自己也摸不準,“或許吧。”

元淑婉聞言,淡淡一笑,向孟婆微微欠身,“多謝您。”

姬流玉見到她臉上的笑意,覺得很刺眼,“有時候也可以不用這麼逞強的笑著。”

元淑婉有些恍惚,“習慣了。從前有他在,即使笑,也不會被人看出狼狽。”

同為女人,李卿瑤只覺心酸,“你是放下一切,準備入輪迴了?”

“我不過是他的情劫,一場夢而已。夢醒過後,便忘乾淨。他早就放下,放不下的是我,從始至終被困在往事裡的人也只有我。”

元淑婉自嘲,“如果繼續等,未免太難看了。”

姬流玉心情複雜,雖說三面牛極的願望就是元淑婉早入輪迴,但誰會想是以這種結局呢?

元淑婉,“不過,生前我讓他鬧心了很久。上一世我還是欠了宋昭,我總要補償點什麼。”

君夜瀾,“你不欠他任何。就算有,這近百年的光陰,也算還了。”

元淑婉垂眸,“不,如果他當初沒有這麼死去,或許後來的九州就不會有這麼多災難。”她說著,走向了陰司河畔的枯桃樹,伸手緩緩摸上了粗糙的樹幹,“西涼雖滅,但我身上還是有著一些遺留的氣運。”

姬流玉聽後,驀地像明白了什麼,上前阻止,“你別做傻事!”

元淑婉含笑,“這不是傻事,算是我的心願。我希望,我希望這具魂魄上殘留的氣運,能使得這棵桃樹復活,然後…地獄從此能有那麼一點光。”

“就像他的名字一樣。”

宋昭,昭,即為光明。

即使你不來,我也會將光種在地獄。

然後,溫暖每一個從奈何橋上路過的人。

姬流玉嘆氣,“可是沒有了氣運護體的你,會神形俱滅的!”

值得嗎?

元淑婉眼神清明,“若我輪迴,我便不再是元淑婉,但在沒輪迴之前,我還是元淑婉,所以有資格做出選擇。姑娘,替我帶句話給小牛,讓他不要再牽掛前塵往事,以後,為自己而活。”

“那宋昭呢?你沒有話想要對他說?”君夜瀾似乎也看不太下去,“你若真想要見他,也不是不行。”

元淑婉搖頭,“不必了。既然只是一場情劫,那麼淑婉很清楚,在合適的時候結束這一切才不會讓兩個人身處尷尬之地。我只不過是芸芸眾生的一縷魂魄,自然不敢再奢求什麼。”

姬流玉緩緩握緊自己的手,看著元淑婉周身倏然發出一陣柔和的風光,她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氣運。那是西涼王曾經為保她的命打入元淑婉的體內的,但是這位公主還是隕落了。

九州人都只記得數年前的第一歌姬,卻從來不會探究這位亡國公主,這一生過的有多清苦煎熬。

元淑婉是她見過最有風骨的公主,即使死後,也不卑不亢,保全了自己的最後尊嚴。

饒是孟婆,再看到開始抽新芽的桃樹時,也忍不住嘆氣,“這,真的值得嗎?”

梵洛塵,“愛上一位神明,真的是件十分辛苦的事啊。”

李卿瑤也難過,“情劫情劫,對於神明來說只是一段情,一道劫,可是對凡間女子來說…”

那卻是整個燦爛的人生啊。

看到元淑婉的犧牲,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命運作祟下的情劫。

此時,神界

某處宮殿,司命星君看著對面頗感頭疼的昭衍,心有所動,“上神是不是感應到什麼了?”

昭衍蹙眉,“沒有,只是突然覺得頭疼。”

司命星君笑,“上神此前下凡歷劫甚是辛苦,我之前一直問你凡間的樂事,你卻總不肯告人。”

昭衍神情不辨,“我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