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霍家,車子沿著省城大路前行了五公里左右,停在了城郊一個破舊的修理廠。

“老闆,上塊玻璃,洗個車。”

胡贇聽著戰友和修理廠老闆的扯皮談話,自己迅速換了身衣服,從另一側下車,幾個健步橫穿馬路,消失在車流和人海之中。

他戴著墨鏡,揹著一個休閒雙肩,戴著鴨舌帽,腳上只有一雙漏洞的破拖鞋。

彷彿一個匆匆的旅人,又彷彿是在滿大街找工作的年輕人。

沒人注意到他。

他步行了半小時後,穿過城市的綠化帶,繞過護城河,一頭扎進了一個破舊小區裡。

在出國之前,他要來一趟的。

走到最裡側的單元,上4樓掏出鑰匙,熟練地開啟門。

房子裡整齊地擺放著傢俱和陳設,看起來一塵不染。卻瀰漫著腐敗而糜爛的氣息,彷彿水草漚了三個月發出的味道,又彷彿是動物的屍體自然降解時發出的臭味。

胡贇習以為常,恍若未覺。

他手裡提著一盒剛在小區門口購買的涼皮,推開主臥的門。

主臥的味道更濃郁,燻得他皺了一下眉頭。

“你……你來啦……”嘶啞空洞的聲音,帶著幾分喜悅,幾分悵然。

胡贇把門大開,走到床前,開啟快餐盒。

“對,我來了。你嚐嚐這涼皮好不好吃?”

床上的人“嗬嗬”笑了兩聲,兩頰乾癟無肉,褶皺叢生。

頭髮寥寥無幾,油膩地貼在頭皮上。

整個身體都藏在被子裡,看不見什麼光景。

“我聞聞味道就可以了……謝謝你,明知道有生命危險,還會來看我!”

胡贇搬了凳子坐在床邊,靜靜道:

“我說過,我會為你送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床上的人眼睛直直盯著屋頂,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是個……好孩子!沒想到,我狐九光千年道行,最終是看走了眼……我最看重的徒弟,最終都……背叛我、想要置我於死地!”

說完這長長的一句話,他已經沒了力氣,緩了幾口氣,繼續說道:

“而……我認為最不可能有情有義的么弟,卻是為我送終的人!哈哈哈哈……我……我枉來人世一遭!”

說完這話,他心肺牽動,猛然身子抖動起來,頭一歪,嘔出一口黑血。

胡贇平靜地抽了兩張紙,溫柔地擦拭著師父的嘴角。

狐九光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小徒弟,笑道: